夏天要命,要是沒有雪糕就更要命。
葉枝語以前腸胃不好,外婆外公不讓他吃冰的東西。他第一次吃雪糕還是喜娃兒送給他的,是山楂味兒的冰工廠。入口的一剎那,葉枝語的腦袋瞬間變空,思維徹底停滯,深深地被它折服了。
那時候喜娃兒也還不傻,得意洋洋地告訴葉枝語:“這叫冰糕,你要是喜歡,我天天帶給你吃。”
葉枝語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回了屋,他望著眼前這根散發著涼氣的東西,心想,比外婆做的涼蝦涼粉還要涼。
葉枝語因為總生病就沒上幼兒園,當時紀筠聲上二年級,每天要到晚飯的點才回家。葉枝語就想著,要不然留著等哥哥回來再吃?萬一哥哥也沒吃過冰糕呢。
他對自己點點頭,舅媽說過,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於是葉枝語去廚房,找出了一個盤子,還聰明地拿鐵盆扣在上面,以免蒼蠅會來吃。
等等紀筠聲又有什麼所謂,頂多是冰糕不涼了嘛,光有甜味兒也足夠了。葉枝語這麼想著,強迫自己離開廚房,為了避免偷吃,整個下午都沒再去看過。
盼天盼地終於把紀筠聲盼回來了,他興致沖沖地把哥哥牽到外婆家的廚房:“哥哥,我給你留了好吃的!”
葉枝語揭開鐵盆,卻驚訝地發現,那根只被舔過一小口的山楂味冰工廠不見了,瓷盤裡只有一攤水。
紀筠聲也沒看懂,分辨了半天問道:“糖水?”
葉枝語臉色灰暗地搖頭:“盤子吃了我的冰糕。”
對方這才瞬間明白過來,笑了一聲:“你猜它為什麼叫‘冰’糕?”
弟弟沒明白,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盯著紀筠聲。
“因為它會化呀。”紀筠聲向他解釋,“像冬天的雪,天氣一暖就會消失。”
可是冰粉、冰醪糟就不會化,葉枝語有些鬱悶,心裡還在為那根雪糕感到惋惜。
不過以後有好吃的還是會給紀筠聲留,除非是這種會融化的、留不住的、一滴一滴往下淌水的。
——現在也是。
往年的暑假都沒有今年熱,熱得他心煩寫不下去假期作業。乾脆跑下樓,去找紀筠聲。
拆了根雪糕吃,一邊又舉到紀筠聲嘴邊。
對方看起來隨意又自然,紀筠聲不好抗拒,也假裝是平常心,低頭去咬了一口。
“其實這個味道不太好吃,”葉枝語對他搖了下頭,“可這是冰箱裡的最後一根了。”
紀筠聲看著對方將雪糕轉了半圈,先吃紀筠聲沒咬過的另一邊。
過了一會兒又拿了顆脫骨李上來,問紀筠聲你吃不吃李子,紀筠聲沒說話。葉枝語就將青黃的李子掰成兩半,果核骨碌碌地滾落掌心,分了一半給紀筠聲。
一天到晚就沒停過嘴。
脆甜清新的脫骨李還沒吃完,紀筠聲就看著葉枝語端來一碗老鷹茶。夏天葉鳳蘭總喜歡在廚房陰涼處的水缸裡蓄滿水,然後往裡面泡茶葉,平時幹完農活回來,舀上一大碗咕嘟咕嘟地喝盡,平時就拿木蓋蓋上。
老鷹茶總比白開水有滋味,還能醒腦子,葉枝語本來是想寫作業的時候喝的,但看著紀筠聲一直盯著自己,於是將碗遞過去。
紀筠聲本來是不想喝的,但他想起剛才葉枝語無意間的一些動作,最後還是接過碗喝了一口,還回去時緊盯著葉枝語。
果然,葉枝語不動聲色地將碗沿換了一邊,從紀筠聲沒碰過的地方喝。
紀筠聲皺了眉。
葉枝語表面孔雀開屏似地獻殷勤,其實心裡透著的卻是嫌棄,一看就不是真心實意的。
發覺紀筠聲的臉色稍有變化,葉枝語被盯得有些侷促,過了一會兒才問:“怎麼了?”
“沒什麼。”紀筠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