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不會輕易說出這話。子虛貼著門的手一寸寸放下,指尖涼意更甚。
而裡頭的熊叔顯然也無法接受這結果,“老爺,為什麼?奴才真是捨不得咱們小姐嫁到這是非之地呀!”
顧大人聲音滿是蒼老無奈,“你以為我就捨得?你可知老佛爺今日,壓根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怎會?”
“我今日進宮,原想同老佛爺求情,可你猜太后說什麼?。。。。。。呵,太后說,如今山東亂匪造反,令我儘早同周家商議成親事宜,待他二人成了親好叫周大人出兵平叛。”
熊叔驚呼:“這算什麼!再說,山東那群賊匪哪裡用得著那一位親自出馬?太后未免小題大做了。。。。。。”
顧大人冷笑,“小題大做?熊槐啊,你還不明白嗎?如今的大清朝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之後的話,子虛沒有聽見,她定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是啊,強弩之末,必然導致草木皆兵,再小的蒼蠅在受傷的獅子看來也是強敵,何況只是殺雞用牛刀!
夜更深,巷子外傳來打更聲,一下一下,如同敲在人心上,子虛將自己縮在薄薄的披風中,心裡卻奇異的平靜。既然已經沒有退路,那麼只有往前走了,縱然滿是荊棘,也似乎無甚可怕了。
人吶,最怕的不是沒有退路,而是有選擇時的猶猶豫豫。
不知不覺走了許久,反應過來已經身處一片疊石中,小池波光粼粼,映照著岸上影影綽綽的太湖石疊成的假山。
子虛訝異,昨日來的匆忙,竟未發現後院有這樣一塊寶地!瞧那自然古樸的疊石,配上背後的綠蘿黑瓦、雲紋屋脊,讓人恍惚覺著,這屋子的主人似乎在這北地豪宅裡藏了一座江南的園子。
古樸細膩,淙淙可人。
只是此刻夜色深沉,必然遠不如白日裡看起來精緻活潑。也罷,美景無腳,明日再來欣賞也不遲。
轉身回房之際,赫然發現,一塊假石後亮著燭光。
忙走過去檢視,卻見那角落裡早已空無一人,地上只留有未燃盡的紙錢和燭火。
誰會在此祭拜?
深夜裡發現這些香燭紙錢,確有些可怖。可她向來不信鬼神。
子虛屏住呼吸退了一步,拔下一根燭火,突然飛快地在一塊山石後頭揪出一個人來。
厲聲喝道:“你是誰?這麼晚了在這兒做什麼?”
被揪住領子的人抬起頭來,燭光下,竟是個面容姣好的姑娘。
只見那女子一身旗裝,精緻華美,配著雲肩,瞧著不似一般滿人家的閨女,更像是哪個王府裡出來的格格,身材窈窕,此刻被人發現,也只是低著頭沒有任何言語辯解。煞白的臉上帶著驚恐,抹著口脂的唇緊閉著。
一個大好年華的女孩子,怎會半夜跑到別家的後院來做這些事?
子虛壓下聲音,慢慢問道:“你是誰?在此處做什麼?”
她的聲音消了凌厲,那女子聽了終於開口,“我只是。。。。。。來祭拜父母。”
“父母?這宅子。。。。。。”子虛想起父親曾說過這宅子的主人原是個削了爵的公侯,難不成與這女子有關?
復又問道:“你同著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何關係?為什麼在這裡祭拜?”
那女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低下頭許久不言,子虛就這燭光細細觀察,發現她身上的旗裝明顯有些不合身,袖子偏短,腰身也不夠寬,更像是一件儲存完好的舊衣。
半晌,那女孩子抬起頭,音色清清脆脆的,到是絲毫不見方才的惶亂。
“這宅子,原是我阿瑪的。”
☆、禁忌
子虛微怔,這女子竟是此間舊主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