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捏了捏鼻樑。
不,不能再想了,再想恐怕就走不了了……他捨不得離開。
那個人雖承諾不會對主人趕盡殺絕,但誰都不相信這是真話。一個人走總比兩個人在一起安全,自己這副殘破的身子只怕會拖累主人。況且主人早有退意,即便提早了不少時間,以主人的性子心中卻未必沒有打算。至於他自己……
棲梧開啟客房窗戶,從那裡躍了出去,還分了兩分心思去想是不是應該跟客棧掌櫃的打個招呼,讓他把這房間多留些日子……雖然不知道主人還會不會回來。
可誰知他剛從窗臺出去,就被一個力道拽住,從哪兒出來又從哪兒進去了。
棲梧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拉著自己袖子的人,有些呆滯:“主……主人……”
容修翻了個白眼,開口就罵:“你丫的能太平點不?不知道生病了要在床上好好躺著的麼?整天飛來飛去你當你是小鳥麼?就算是大雁現在也飛去南方過冬了,你個離了群的能不能安分點待著等人來接?”
棲梧又眨巴了下眼睛,懵了。
容修一把扒了棲梧的外衣褲子把他重新塞進被窩裡,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你是沒見過罵人還是沒被人罵過,嘿!虧我剛才還誇你聰明呢,知道和鱗淨一起算計我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麼?真是可以啊你,趁著我不在就想跑?你想跑哪兒去啊你?一身舊傷還發著熱,想死早說,我還費那個神經把大夫請來幹嘛,還遭了一通訓,又不是錢多得犯|賤!”
棲梧看著容修嘴巴一張一合的,“吧啦吧啦”地明明每個字都聽懂了,可組合在一起他便覺得是不是自己燒傻了出現的幻覺。
容修看他那蠢樣,撇撇嘴也不罵了,嘆了口氣屈指敲了敲棲梧的額頭,無奈道:“你啊,就是一夾心餅乾,乍看是塊餅乾,掀了才知道是個帶餡的,把餡給舔了,發現原來還是塊餅乾。”
棲梧茫茫然的“啊”了一聲。
容修手上加勁,又敲了他兩下:“啊什麼啊,說你餅乾怎麼了?”
棲梧縮縮脖子,委委屈屈道:“沒什麼。”
“睡覺!”容修兩眼一瞪,兇他。
棲梧立刻閉上眼睛。
又聽容修嘆了聲,溫熱的手撫上剛剛被敲擊過的額頭,輕輕揉搓,柔聲道:“睡吧,我陪著你。”
棲梧想要“嗯”一聲,卻是已經迷夢了。
容修看他睡著,覆在他額頭的手離開,在他身上拍了幾下,如此等下再怎麼折騰也是不會醒的。容修替他把被子蓋嚴實了,又將剛剛扒下來的衣服仔仔細細的疊好放在一旁,才冷哼一聲道:“看夠了就滾出來!”
一個白色的人影從沒關的窗戶裡竄進來,跪在地上:“見過少主。”
容修沒叫他起來,只是一直看著他,突然出聲道:“抬頭,我似乎見過你。”
白衣人抬起頭,垂眉斂目。
他的臉色沒有戴遮面布或是面具,容修伸手過去摸上他的臉,手指在他耳後細細地摩擦。白衣人任憑容修動作,不動不躲。容修摸了好半天才找到易容面具與面板的銜接處,他用指甲輕輕刮擦,挑開那層薄皮,撕開,露出了白衣人真實的面孔。
那是張容修沒有見過的,陌生的臉。而然容修把易容面具隨手一丟,篤定道:“我見過你。”他想了想:“我不僅見過你,還踢過你一腳,在肚子上。”
“少主好記性。”白衣人臉色不變,低頭叩首:“屬下還未曾謝過少主手下留情之恩。”
容修蹲下,捏著白衣人的下巴讓他抬起來,仔細端詳了下又道:“不過那時候不是這張臉。你易容很好?”
白衣人恭敬地回答:“尚可。”
“那就是很好的意思。”容修放開白衣人的下巴,站起身指著被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