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在乎一對大學情侶的愛情,世界從不為誰而轉,因為每天都有悲劇上演,苦了甜蜜的是殘酷現實,幹掉愛情的是無能為力。
“我的人生是一棟只能建造一次的大樓,但我遇見你的時候,地基已經打好了……”
陳孝正面孔扭曲的用手在空中做一層層向上,在鄭微面前忽然哭得顫抖起來。
“他的一磚一木只能按照設計好的圖紙,疊加,向上,一步步爬,所以我錯不起,哪怕一厘米都不行……”
鄭微看見一向倔強沉默的陳孝正,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模樣,蜷曲身子像一條壓彎了的蘆葦。
她能怎麼辦呢?她其實都看得到陳孝正的變化,一切都有預兆,只是戀人從不細想,不願意細想。
現在她明白了。
不算晚,因為早晚與否都與結果無關。
玉面小飛龍和寒門貧家子一開始就是兩個心靈寂寞的人互相安慰扶持,現在這條路走到頭了,象牙塔的保護期完了,該結束了。
所以鄭微竟然沒有大段哭訴對方的背叛,甚至拳打腳踢。
只是木訥說了一句:“呀,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為我哭……”
陳孝正是幡然醒悟了,鄭微是他的人生大樓的誤差,他終於要趁著大廈未傾前及時糾正。
和平分手。
即便是導演林平之本身,看到這兒依舊心中發痛,他不知道影評人和觀眾會怎麼懟他,因為他揭穿了以往片子少有敘述的事實,比山盟海誓還要強大的力量還很多,在這些力量前,愛情不值得一提。
我是有點殘忍,我該拍的稍微夢幻一點,我該留點希望。
低低的哭泣著的觀眾同樣想著,林平之會留一點希望,別讓這裡變成一潭死水。
影廳沒人說話,電影黑幕的時候很多人藉著這個時間點在急促抹掉眼淚,影評人從眼鏡兒的邊上不斷用手指擦拭,喘氣聲迭起——他拍的太可怕了。
側頭看去,小助理已經徜徉在淚海之中,她正好對上林平之的目光,失了力氣的躺在林平之肩膀上,很快大帥比的西裝溼了半邊,但林平之知道為什麼。
三個小時前。
劉儀煒採訪她的時候,問了句,“你去英國讀了碩士?那你的大學時代可能有的戀情呢?他怎麼辦?”
當時她面不改色道,“你說呢?”
劉儀煒瞭然一笑。
當然了,你說呢?
我們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命運給人的重擔和責任,當另外一個人承擔不起的時候,月老的紅線也要斷開來。
今天很多人從陳孝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實這些正在悲慼的觀眾,包括小助理本人,甚至不是懷戀分開的青蔥初戀,而是那時那年的一個年輕人,面對這個世界的無可奈何。
為了妥協於現實,我們放棄的遠遠不僅僅是一份刻骨銘心的初戀。
林平之想到第二部電影,《重返20》的時候,有些結局他從沒拍出來,那部半商業化的電影不需要再添油加醋,現在電影掛上了趙大導的名頭,他能發揮自己的心思了,他可以輪開了膀子狠狠灌注負能量了。
下一個鏡頭已是十年後。
小夥伴們混得都不錯,忙碌於生活,三十歲的人當然不會還沉浸在熱戀之中,玉面小飛龍鄭微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她現在一絲不苟,對人毫無寬容。
幾個鋪墊後,劇情發展到同學聚會,鄭微和美國歸來的功成名就的陳孝正將再次相遇。
觀眾的心臟怦怦直跳,他們在期待一個奇蹟,電影常常上演的破鏡重圓的奇蹟,儘管爛俗,但他們這次無比期待。
電視臺正在播放訪談節目,十年後的精英陳孝正出現在鏡頭前,留著鬍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