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也不是安定郡府,更不是岳丈的司徒府,偏偏先選中了韓熙載的府邸,實在是李煜兄弟三人在天香閣的時候,深思熟慮而決定的。
所以日間譚照、盧梓舟二人先行離開,其時已開始為李煜奔走出力,因韓熙載是李煜重視的賢能,所以他就讓盧梓舟先來一晤,以試韓熙載之心意,畢竟此時的李煜還沒有絲毫將來能夠繼承皇位的徵候,可謂勢單力薄,想要拉攏人來投靠他,實在困難。至於譚照,則為李煜出去招攬譚照在風月場所一些不得志的摯友,以及拜訪李煜的岳父周宗。
李煜現在除了李從嘉仁孝、友善待人的性格,以及父皇對他的寵愛,再有就是傳奇色彩的出生命格和民望之外,可以說再也沒有其它資本籌碼了,想出來獨樹一幟、與人分庭抗禮確實可謂艱難險阻重重。
所以這個時候,他雖明知韓熙載官任中書舍人,在中書省掌管制誥,即擬草詔旨,為父皇倚重,卻仍不得不求其助力。
中書省共置中書舍人六人,正五品上,是中書省的骨幹官員,掌侍進奏,參議表章、草擬詔旨制敕及璽書冊命,此時南唐的另一才士陳喬,也是任中書舍人之職。
如今南唐朝中之大臣,或為唐皇李璟心腹,或為皇太弟李景遂所用,或投燕王李弘冀麾下,再有就是太傅宋齊丘和宰相孫晟(音:聖)分別朋結兩黨,就連齊王李景達也算是自成派系,凡今朝堂上之人,十有八九已有其陣營。這一切,自然是李煜透過史書再結合這幾日的努力瞭解得來。
李煜此時若仍像李從嘉那般柔弱性格,怕早就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知難而退,謀求一已之安足矣,哪還敢於這種混亂局面出來趟這渾水。
“枉了閒愁,細尋思,自古風流,都曾志未酬;白了青絲,也曾想,孔明呂望,戎馬誓封侯。”李煜一開始就先吟了此詞,這一句躊躇滿志、失意待身,即使不得其志而不失其銳氣,可謂是韓熙載此時的人生寫照,正中了韓熙載的心事。
果然韓熙載聽得臉色動容,傲然之色斂去了幾分,代之以訝然恭敬之神態。
李煜已收先聲奪人之效,故而從容問道:“韓公過而立之年久矣,可是自以為已成就功業了嗎?”
韓熙載一時受寵若驚,道:“安定公此言過矣。這‘韓公’二字,叔言愧不敢受。”叔言是韓熙載的字。
其時李從嘉被封安定郡公,又稱安定郡王,故韓熙載有此稱呼。
李煜因自己是現代人,加之韓熙載比自己年長許多,為父有餘,而且其本身對韓熙載之才幹、遭遇又憐又敬,故這“韓公”二字,可謂發自肺腑,絕非一般王公為籠絡人心而刻意為之的虛偽之言。
盧梓舟和韓熙載都是閱人無數之人,此時聽到李煜對韓熙載如此敬稱,又絕非做作,心誠已至,心中都是暗自折服,僅此二字,其禮賢下士、君王之氣度可進而窺之也。
須知韓熙載雖然頗有盛名,天下卻從沒有人以“韓公”稱之,今日李煜開此先河,一經傳出,日後韓熙載之名聲,將更盛榮也。
韓熙載喟然嘆道:“昔年見安定公時,尚還嗷嗷待哺,及公年長,又是醉情聲色、長詩詞、工書畫、通音律、不聞政事,叔言是以為殿下並無家國大志,今正光來訪,言及天香閣李煜之雄才,淮南無出其右,叔言竊以為傳言誇焉,而後又得正光暗示,李煜即是殿下之化名,叔言震驚,遲疑不能深信,如今見安定公堂堂至此,始知正光所言不差,蓋公前二十年,是韜晦以自守也,非無宏志,叔言拜服。”
李煜於是趁機道:“憑師領鶴去,待我掛冠來。李煜聽聞當年韓公南下之時,途經汝陰,曾對摯友李轂說,江南若用韓公為宰相,韓公必將長驅直入以定中原,李轂則笑而對曰:‘中原若用我為相,取江南如同探囊取物。’,今柴榮果拜李轂為相矣,且不知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