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錦的手緊緊抓著丹菲的胳膊,出了含涼殿。待到下了漢白玉臺階,將其他宮人都遠遠拋在身後了,她也終於憋不住,摟住丹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阿菲,我差點以為你死了……”
丹菲本也鼻子發酸,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啼笑皆非。
“難得重逢,就不能說幾句吉利話?別在這裡哭。待會兒宮門上還有宮人呢,看到了可不好。”
劉玉錦抽抽搭搭,“我在郭府裡住著,半點訊息都打探不到。崔景鈺倒是託人給我遞了我話,說你在掖庭裡很好。舅父又覺得你不詳,不願我提起你。後來他又尚主。宮裡的女官們來教我們幾個晚輩規矩的時候,把話說得更加嚇人。我怕我一時不慎,就要牽連整個郭家。”
“你這樣是對的。”丹菲掏了帕子給她擦臉,柔聲道,“你現在多長了心眼,知道提防人了,我可鬆了口氣。我如今在皇后身邊侍候,倒也不會吃什麼苦。你這些日子裡可好?”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劉玉錦吸鼻子,“舅父慈愛,幾個弟弟也聽話。公主的規矩雖然多,可是人也溫柔和善。公主說她沒女兒,舅父也只有兩個兒子,於是把我當女兒呢。”
丹菲不禁冷笑,“宜國公主果真會做人。”
“可有什麼不對?”劉玉錦困惑。
丹菲道:“這其中的事有些複雜,三言兩語也和你說不清。你只管記住我的話,對著她,多留幾分心眼。不要她對你一好,你就暈了頭。”
“我不明白。”劉玉錦道,“我也沒什麼可值得她圖謀的?”
丹菲真是拿她沒辦法,戳她額頭道:“你的親事呢?拿你來聯姻,再方便不過。這麼現成的一個正值婚齡的女兒,李碧苒可是賺了呢。”
劉玉錦露出彷徨之色,“她要將我嫁給何人?”
“我怎麼知道。”丹菲道,“她詭計多端,你多留個心眼就是。對了,我交給你的那個東西呢?”
劉玉錦立刻警惕地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空曠無人,才小聲道:“你放心。我全按照你教我的做。信被我縫在了鞋墊裡。我說那鞋墊是我孃的遺物,封起來了。我房裡的婢女是舅父專門買來服侍我的,身契由我拿著,算是劉家的奴僕。她們對我極是忠心。”
丹菲點頭,“若真是守不住,就把信燒了吧。沒有什麼比你和你家人的平安重要。”
“你放心,我會把那東西護周全的。”劉玉錦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事都依靠你,沒半點主意的丫頭了。”
丹菲感慨一嘆,“我如今,也只有你可信任了。”
兩個女孩手挽著手,沿著宮中園林小道,一路向太液池而去。
安樂爭渡
自雨亭這一帶花團錦簇,灌木繁茂,將亭子遮擋了大半。還未見到人,只聞裡面有絲竹之聲,和年輕女孩的笑聲陣陣傳來。
宮婢前去通報,就聽一個倨傲的聲音道:“進來吧。”
劉玉錦低著頭進了亭子。丹菲則留在了亭外。
亭子裡坐著好幾位華服女子。唯一一名年長者,是上官婉兒。另外一個少婦是安樂公主。其餘幾個都是未婚的少女。
安樂打量了劉玉錦兩眼,淡淡道:“李碧苒乃我阿姊,劉女郎既然是郭駙馬的外甥女,算起來就是我的表外甥女了,自家人無需客氣。”
劉玉錦轉眼就又多了一個比自己年紀大不了多少嬸孃,頓時啼笑皆非。
宮婢引著劉玉錦入座。丹菲這才進了亭子,在劉玉錦身後坐下,暫時充作她的婢女。
太子妃笑道:“不知道劉娘子的詩做得如何?”
“小女不才,不擅詩詞。”劉玉錦連打油詩都寫不順溜,哪裡敢獻醜。
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