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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屋內除了外面竹葉的沙沙聲,便只有廣平毛筆刷過紙面的聲響。亥時,林清如終於支撐不住,伏在桌子上睡去。
半夜時分,她被窗外拂過的涼風吹醒,抬起眼卻見對面燭火依舊,白衣少女面色清冷的在記著什麼。
伸了伸腰,林清如倒了杯冷卻的茶水邊喝邊問道:“你不睡嗎?”廣平將筆在硯臺裡轉了轉,微微搖了搖頭。
林清如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忽然極輕的問了句,“清兒她,還好嗎?”廣平執筆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回道:“王妃很好。”林清如身子一僵,罕見的垂下了眼簾,“是嗎?那便好……”
頓了頓,她輕聲道:“無論如何,我始終不得不承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抬起眼,她對上廣平凝視的目光,挑眉一笑,聲音清朗,“怎麼,不信?”
廣平沒有說話,林清如微微偏了偏頭,眸子在燭火的映襯下愈發明燦,“清兒自小生性懦弱,別人說什麼她就會去做,又聽話又乖巧,卻也經常會受人欺負。我心裡多少是有些瞧不起她的,但身為長女,卻又必須要護她周全。因而,我倆的性子在少時就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注視著風中搖曳的竹影,聲音微沉,“三皇子那件事,是我欠她的。我知道,逃避是最不明智的選擇,我一走了之卻將她陷入了巨大的危險之中,可是木小姐……”
她驀然回首,微揚了下巴,清聲道:“我不後悔,因為那個人,值得我這樣做。”昏黃的燭光下她娟秀的眉眼間帶著獨屬於她的清傲,看起來美麗而絢爛。
廣平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一隻飛蛾從窗外衝了進來,奔著那燃燒著的燭火疾飛而去,寂靜的夜,愈發深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翌日,廣平去了皇宮,在和百里淵寒暄幾句後她便踏著落花去了百里驁那裡。裝飾奢靡的大殿內,少年衣冠不整的窩在軟榻內,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狹長的鳳眸微垂,隱約透出幾分散漫不羈。而幾個身披薄紗的美豔少女正如貓兒一般慵懶的蜷在他的腳下,不時發出一兩聲嚶叮喃語。
見到廣平,常喜禁不住欣喜的喚了聲,“小姐!”廣平向他微微頷首,將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姐姐……”百里驁猝不及防的抬頭看著廣平,陰戾的雙眸飛快的漫上一層喜色。
廣平緩步走過去,卻在離他三步之遙時停住了步子。百里驁靜了靜,而後坐起身語調冰冷的對腳下的少女吩咐道:“還不快退下?”
待到少女離開後,百里驁跳下軟榻,赤足拉過廣平朝殿外走去。侍女為廣平倒了杯茶,看著少年凌亂的衣衫及蒼白的面頰,廣平啞聲道:“驁兒,那些女子……”
“姐姐不喜歡她們?”未等廣平說完,百里驁就率先打斷了她。廣平抬起眼,寂涼的眸子沒有波瀾的看著百里驁,“你還太小……”“小?”百里驁微微眯起眼,“姐姐,我已經十七了。”
廣平烏眸如水的望著他,沒有再說什麼。百里驁眼底一暗,霍然起身,拉過廣平朝內殿走去,常喜在後面驚呼了聲,“殿下!”
百里驁拉著廣平進了他的寢室,錦繡羅帳後掛著一張仕女圖。百里驁上前一把扯下它,摁下了嵌在牆壁裡的機關。
出現在廣平面前的是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百里驁緊抿著毫無血色的薄唇拉著廣平走了下去。這裡並不是很黑,相反,呈現在人眼前的是一間裝飾典雅的屋子,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垂落下來,猶如天空中的綿綿細雨,折射出動人的光彩。
牆壁上掛著幾幅禽鳥圖,上面娟秀的字型工整的題著幾首詞,而用紫色紗幔籠住的床榻更是透出幾分神秘。
乍一看,這兒就是一個世家女子的閨房,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