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我只身一人……”她將信將疑地說。
“不用擔心,你家裡來接你了。馬車就停在門口。”
獄警帶著小牡丹出了監獄大門,這時街上已無人來往。他迅速把小牡丹推上馬車。車伕長鞭一揮,“啪“的一聲,馬車飛馳而去。
車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她警覺問道:
“你是誰?”
那男子見小牡丹果然是個天仙般的美人,滿心歡喜。說道:
“我叫郝五,是來接你回家的。”
“俺爹媽呢?”
“他們在濟州唱戲。我們現在去火車站,明天就可以見到你娘了。”
她將信將疑的望著他。問道:
“爹媽怎麼一下到了濟州呢?”
“避免吃官司呀!你知道不,他們那晚聽到訊息後連夜跑了。”
“我對不起他們。”她低頭哽咽道。
“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不後悔。只是害得濟生現在還在大牢裡。”
“只要你乖乖的,日後他出來了,還有見面的機會。”
“真的嗎?”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看,我不是把你救出來了嗎?”
“他能出來嗎?什麼時候能出來?”
“那就看你了。”那人顯出一臉的奸笑。
“看我的?”她迷惑地看著他。
“是呀,他的命就在你手裡。”
“你到底是什麼人?”
郝五白眼一翻,沉著臉說:“小姐,你爹媽花了大價才把你弄出來。不易啊!到濟州你就會明白的……”
到了濟州,站前早有一輛馬車在那裡等候。“媽怎麼沒有來?媽絕對會來接我的呀!”桂英將信將疑地跟著郝五上了馬車。
一路上,嗒嗒的馬蹄聲令她心驚膽戰,她不知道是兇還是吉。就在她驚魂未定的時候,馬車在一所大宅院門前停下來了。只見粉牆高聳,烏黑的鐵門八字展開,一派衙門氣勢。門兩旁站著兩排彪型大漢,一副打手模樣。郝五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只見那些守門的漢子點頭哈腰地說:
“郝五爺辛苦了!”
那郝五與他們寒暄了幾句便站在車旁,躬身翹望著門裡面。一會兒,一陣女人的笑聲從那宅院裡飄了出來,接著是跑過來的腳步聲。
“到家了,到家了。” 一箇中年婦人,一手拉開了車簾,嬌聲笑著說。
一股異常濃郁的香味撲進了車內。桂英看見她白中帶青的圓臉上,堆滿粉脂,一頭蓬鬆的燙髮。在一對會說話的眼睛下面是紅得可怕的兩片嘻開的嘴唇。一個與她母親年齡相仿的人,打扮得如此妖豔。桂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種反感。她不情願的扶著她伸上來的手下了車。她不知道說些什麼,也不敢抬頭。她感覺到那幾個打手貪婪地盯著她。她默默地跟著她們拾級而上,穿過前院,經前廳、迴廊。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是與男人打情罵俏,就是在那裡忸怩作態,毫無遮掩之態,還有一些嘖嘖地看著她。
這時,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前面叫:
“太太,姑娘來了。”
桂英抬起頭來時,已經到了中廳了。沙發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約莫三十歲的樣子。穿著粉紅的絲綢旗袍,鮮紅的嘴唇,是個極具現代美的女子。她與客廳裡眾多女子相比,分外耀眼。與其說是她的衣著打扮高貴,倒不如說是因為她的冷豔容貌和矜持的態度使她周圍的空氣中流溢著一種崇敬她的氣息。
龜三太太並沒有起身。她彷彿稍微沉思了一會兒,抬起眼皮在與桂英疑惑的眼光交會時,淡淡一笑:
“桂英姑娘,一路辛苦了!”她的語調很平淡,這只是見面時的套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