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上,她又止住腳步,沒有回頭,低聲說,“啟睿,找個好姑娘結婚吧。”
元啟睿低下頭,緊緊閉著眼睛,似乎這樣就能把痛苦壓抑在心裡不會流露。忽然“呯呯”聲從遠方天空傳來,他霍然抬頭睜眼望去,濃眉不禁緊鎖。起身大步離開歸梓園,他臉上已沒有異樣神色。
從春夏之節又回到冬季,沿路冰雪皚皚,元啟睿溫熱的心也漸漸凍得冰涼。他堅持了十二年的愛情,從此也將被永遠冰封。他會試著去愛另一個人,去完成自己身為元家嫡長孫的人生使命。
在路上,元啟睿接到電話,有人在天頤院外槍擊白選或者元啟森。那兩個人站得太近,以致人們分不清這是不是針對元啟森的又一起刺殺。
他急匆匆趕到元承智的遠志樓時,廳堂中已經坐了不少人。被槍擊的物件,無論白選還是元啟森都很平靜,反倒有幾人面紅脖子粗地爭辯著什麼。
“對於居葵先生的不幸身亡,我深表遺憾。”白選察覺有人正看著自己,望過去見是元啟睿,對他微笑著點頭打了個招呼。她的注意仍然轉回跳腳的居家人身上,嘴邊重新爬上冷漠,“但我再次重申,他不是我讓人幹掉的居葵先生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
後面這句話實在太強大了。在坐所有人心裡其實都清楚,白選在磐石會議中心那場機甲戰被猛烈炮火攻擊,其實就出自居葵的指使。然而因元家的保護,那件事不但沒有公之於眾,而且始終沒有給白選一個說法,就一直含糊至今。
現在,白選用這個理由來應對居家人的攻訐,著實令人啞口無言。但居家人敢跳出來指證她,那也是有準備的。他們拿出相關證據,證明那輛逃逸的車輛就掛在資探總隊的十九大隊名下。
“載贓陷害的事兒還少麼?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就咬死我不放。十九大隊剛成立沒多久,說句實話,我自己連總隊撥付了多少物資都不清楚。”白選已經大不耐煩,冷笑著說,“這位居先生如此肯定令尊的死與我有關,我是否可以推論出別的什麼事情。譬如說,其實令尊與我是有過節的,而我還不知道?”
居家幾人當然不可能承認先前那件事與居葵有關,他們之所以把此事鬧出來,無非是打著些小算盤,畢竟他們自己也不能肯定就是白選指使人釀成那起車禍。
這件事註定也會是筆糊塗帳。元承智心知肚明,便說了幾句軟話和稀泥。但白選有自己的打算,正好借題發揮。
她站起身向元承智鞠了個躬,貌似恭敬地說:“元爺爺,抱歉。方才我一出門便遭遇槍擊,方才接到電話,金玉區我的住所也受到襲擊,這件事讓我很不安。請原諒,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守歲過新年了。”
“小乖。”元啟森立刻起身攔住白選,急切道,“那是針對我的刺殺,與你無關。”
“不。”白選搖頭,若有所思地瞟了居家幾人兩眼,淡然說,“人家指明要叫的人是我,不是你再說針對你的刺殺怎麼會對金玉九號下手?”她這話意有所指,元啟森陰沉著臉不再吭聲。
“你打算走?”元承智花白眉毛跳了跳,溫言說道,“護衛隊已經去追擊槍手,很快就會有結論,你不妨等等。現在就離開,其實並不安全。”
嘆了口氣,白選懇切地說:“對方肯定不會想到我會在遭受襲擊之後還敢出去,但我若還待在這兒,也許會連累了旁人。我現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我不想有人因我而受傷。再說我也很擔心家裡。元爺爺,請您原諒。另外,我想請元家護衛送我離開。不知道……”
元承智注視著白選片刻,她滿臉坦然之色,態度不卑不亢,眼裡沒有半點心虛。徐徐點頭,元承智站起身來說:“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你掛念那邊家裡,我能理解。啟睿,安排人送小乖回去。啟森,你去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