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都得在遠處躲著,瞅準機會抓緊拿,拿完就跑……怎麼能被抓住呢……”
小女孩已經一溜煙跑不見了,老闆罵罵咧咧地回去做生意,看客們也散了。只有姚子楚還站在原地,臉繃得很緊。
黎亦卓有點手足無措,他支支吾吾道,“早……早知道留給包子給她了……”
看著又恢復了熱鬧的市場,過了半晌,姚子楚才說,“一個包子,又有什麼用呢?”
又是同一句。
姚子楚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黎亦卓貧瘠的詞彙量不足以讓他準確地形容出那是什麼。但他卻莫名想到了廟裡的菩薩。
但不同的是,菩薩都是半閉著眼,而姚子楚則睜著眼,直視眼前的紛亂。
黎亦卓心裡有點苦澀。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無聲地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一個妓女生的小孩,都不一定知道爸爸是誰——就算知道了也沒人認。在媽媽和嫖客的嫌棄中長大。媽媽在屋裡……忙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瞎逛——去林子裡劈柴,去地裡摘野果,去小攤前蹲著撿別人吃剩的飯……
再長大點,女孩就繼續幹這行,連家都不用搬。男孩就去給附近的黑幫當馬仔,要麼死在鬥毆裡,要麼死在條子手裡,要麼爬上去,當了頭頭,再死在更高一層的鬥毆或條子手裡……就算給了他一個肉包子,又有什麼用呢。”
姚子楚聽得很苦澀,“就沒有別的出路嗎?”
“別的出路?”黎亦卓微微一笑,“你不會是要說……讓他們出去好好學習、回來建設家鄉吧?”
他語氣輕鬆,但姚子楚卻沒有笑。
黎亦卓胡亂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油是抹掉了,但又沾了一手灰。
他輕輕拍了拍姚子楚的肩,“各有各的活法。你又不是菩薩,度不了別人。”
回去的路上,天很快就黑下來了。行走在夜色裡,即使不說話,也不顯得太尷尬。
姚子楚低著頭,仔細分辨腳下坑坑窪窪的路。黎亦卓對這種路倒很熟悉,但他卻沒敢去拉姚子楚的手,只是走在他前方兩步遠的地方,幫他引路。
還沒走回那間破舊的木板屋,黎亦卓突然聽到很輕微的悉悉索索聲。這麼多年刀尖舔血練就的直覺讓他立刻停下腳步,並用手攔了一下身後的姚子楚。
姚子楚嚇了一跳,忙也止住腳步。
兩人快速蹲下,貓著腰往前走了幾步,藉著灌木叢的遮擋看到,不遠處他們住的小院裡,有人影攢動。
“在這等我。”黎亦卓小聲地說,然後俯低身子,悄悄上前探查。
幾個男人站在他們住的小院裡,正舉著火把四處翻找,他們換下來的衣服、姚子楚買的藥都被扔在外面。而旁邊的房子裡,那個好心的房東女人和她年幼的孩子正跪在院子中間,瑟瑟發抖。
黎亦卓立刻意識到出事了,他趕緊折回來,拉著姚子楚小聲說,“快跑。”
但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出一聲槍響——
砰!
槍不是朝他們的方向打來,但黎亦卓還是本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