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蔣捷覺得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追出來,拉著自己,厲聲問:“你要去哪兒?你給我站住!”兩個人在這段走廊裡動手,周正的臉壓上來,強吻自己……越來越多的影像,在該忘記的時候,翻江倒海湧上來,從黑白到彩色,無聲到有聲。蔣捷狠狠地捶著電梯的按鈕,離開這裡,離開這裡,趕快離開這裡!這樣的聲音如同一排排的海浪,不停不歇地拍著蔣捷錯亂的精神。一次次奮不顧身的拯救為了什麼?那麼多相擁而眠的夜晚為了什麼?為什麼甜蜜的過往不能長久?為什麼在感謝上帝博愛的時候,他卻再放棄我?為什麼?
蔣捷出了大廈,越走越快,最後索性跑了起來,從慢跑,漸漸越跑越快,街道在倒退中,憐憫地注視著他的狂奔不止。
“周正,你說天榻了怎麼辦?”
“這個你也擔心?”他說得好象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站在高個子的旁邊,讓他幫你抗著。”
“哈,這麼吃虧的事情,哪個傻大個願意做啊?”
“我周正一世英明,天要是真塌了,我寧可做你的傻瓜。”
蔣捷知道自己跑得很快,跑了很久,過了一條街,還有一條街,終點在哪裡?就這麼跑下去吧!跑到世界的盡頭,再不回來,再也不回來。肋骨象縮水一樣緊緊箍著胸腔,心臟時刻都會破碎得不能重拼,下一步,也許下一步的下一步,自己就會突然崩潰,從此倒地不起。那又有什麼不好?蔣捷聽到警笛在耳邊響起,一個警察在離他兩步的地方跟著他跑,用英文詢問:“先生,你怎麼樣?需要幫忙嗎?先生,請你停下來,遇見劫匪了嗎?你的鞋子呢?”
我的鞋子?蔣捷這才低頭,看見自己青紫的,血跡斑斑的雙腳,竟還是赤裸的。他抬頭看著那警察,茫茫然地搖頭,張口要說話,胸口一緊,腥鹹一路上湧,“哇”地吐出一口血,鮮紅地,濺在周圍的殘雪上,一朵朵,象極盛開的花。他再試著站直身體,天地卻在瞬間變換了位置,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已經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灰暗陰晦的天空,終於沉沉地,墜落下來,蔣捷睜著眼睛,黑暗卻還是降臨。朦朧恍惚之間,聽見北風的怒吼,聽見警察向同伴呼救,聽見整個世界都在塌陷的,斷裂聲。
“天塌了,周正,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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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勞倫斯街和凱瑟琳街交叉的轉角,是家“吉米張”三明治店。店面是19世紀末的老式紅磚房,門前幾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濃廕庇日,帶來夏日少有的清涼。樹蔭裡擺著幾張小桌,三三兩兩坐著吃飯的都是暑假班的學生。蔣捷站在樹下,感受輕風小心掀動髮梢,天空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