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個雜誌採訪,記者問那人以後會不會接古裝片,清宮戲、武俠片之類的,那人隨性慣了,想都沒想就說:「不會,清宮戲剃頭髮容易長頭髮難,武俠片肯定要吊威亞飛來飛去,太折騰。」
當時這段採訪一出,輿論一片譁然。黑粉找到嘲點,罵他沒有敬業精神,當演員還挑三揀四,粉絲們反而覺得很有面子,說他有本事才能隨便挑劇本,想演什麼演什麼,罵他的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所以,他為什麼會接一部他曾說過不會接的型別的劇,還為此受了傷?
就在易暉即將陷入思索時,身邊的江一芒碰了碰他:「哥,手機響了。」
回到房間,拿起桌上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唐文熙」,易暉按下接通時的狀態還是放鬆的。
誰知沒聽幾句,表情就變得緊繃,語速也漸漸急促:「展出?為什麼要展出?……領獎時簽的合同我沒有細看……那是我的作品,我不同意……明天,這麼快?……那我馬上就過去。」
翌日,首都美術館a展廳。
偌大的展廳被牆壁劃分為無數個小空間,每個空間又留有相互連線的通道,方便觀眾從入口進來後,就能循著最佳路線瀏覽所有展出的畫作。
這邊剛開始檢票,方宥清接到電話後就在入口處等著了,遠遠地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來,立刻揮手示意。
等人走到跟前了,發現他身邊還帶了另一個人,方宥清臉上的笑容不動聲色地斂去幾分。
「幹嗎,晉珩臉臭了一路也就算了,連你也不歡迎我嗎?」楊成軒無辜道,「今天這兒還有我另一個朋友的作品展出,我還要去給他撐場面,不會打擾你們二人世界的,放心吧。」
方宥清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忙說沒有不歡迎他,隨後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周晉珩。只見他口罩遮面,雙手插風衣兜,額角剛結痂的傷口還是有些明顯,怎麼看都不像有好好擦藥的樣子,露在外面的眼睛裡仍是看不出情緒。
這邊兩人還在聊,周晉珩突然插話:「進去吧,開場了。」
說完就率先大步走開,方宥清拋下跟楊成軒聊到一半的話題急急跟上,把周晉珩往場館中間帶:「我的作品在那邊,你們邊看我邊給你們講解。」
這是一場旨在以發掘新人的畫展,展出的都是近年剛在繪畫界小有名氣或者剛拿到些成績的青年畫家的作品。
方宥清的畫無疑是其中最受歡迎的,從主辦方給他的作品劃分的位置就看得出。
然而這次周晉珩是抱著散心的目的來的,沒有如方宥清所願直奔展廳的正中位置,而是從門口開始,一副一副地看。方宥清還要招待其他人,見他自有打算,就先去別處忙了。
周晉珩沒學過畫,欣賞的標準完全建立在是否符合他口味上,匆匆掠過幾幅在他眼中各方面都很平庸的畫,倒也確實有幾幅入了他的眼。
比如眼前的這幅被安放在角落裡的風景畫,以巍峨的群山為主體,輔以山隙間溢位的一點晨光,既點了「破曉」的題,又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在他看來,這幅獲得優秀獎的比先前幾幅掛著銀獎銅獎作品的好多了。
實際上更多的是私心。融入這幅畫裡,周晉珩終於能從對周遭無感的獨立世界中脫離,正視自己最近的異常狀態。
尤其是這山石嶙峋的懸崖絕頂,看到它時腦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竟是爬到頂峰,然後一躍而下,感受到更多脫離掌控的難以承受,還有更多超出臨界點的痛不欲生。
這些天來,葉欽那句「你沒有心,你不配」在他腦中盤旋不休,他比誰都清楚,他才是罪魁禍首,那三個人只不過在他的惡行上推波助瀾,他才是該被千刀萬剮的那個。
那天威亞失控,身體極速下墜、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