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寧知道嬋兒與陳恪的矛盾,還一直驚奇嬋兒對陳恪的態度,以前是恨不得揍他一頓,現在是一口一個“哥哥”地叫,大有變成陳小妹的意思。
嬋兒的這種變化不是張巧娘知道的,林韻寧也不會詢問這個問題,一席話說下來,知道張巧娘與陳恪接觸不多,瞭解的事也少,想了想轉移了話題,“為何來京城?”
張巧娘輕嘆一聲回道:“家破人亡,我在秦關城也沒親人了,將家人的後事處理好,只想離開那個傷心之地,於是就想到京城來謀生。”
她說的簡單,而林韻寧卻想起了王寅,還判斷張巧娘是來投奔王寅的。
“他倆有私情?”林韻寧的心裡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就急忙拋開,這種事不要妄自揣測才好,何況她還有擔心的事,陳恪當街毆打和尚,不知劉太后知道後會怎麼處置陳恪?
林韻寧擔心,李禎也擔心,得知訊息後急忙前往慈寧宮。
而劉太后卻鄭重說道:“娘信佛,但不一定信和尚。”說完這話遞給李禎一部書。
這是《北魏書》,記述了南北朝時的北魏法慶和尚聚眾叛亂一事。
北魏延昌四年,冀州沙門法慶在渤海李歸伯的支援下,率鄉人叛亂,法慶自命“新佛”,創“大乘教”,力倡“殺人作亂”,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
《北魏書》記載大乘教所為,“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識,唯以殺害為事......”
劉太后以前看過這本《北魏書》,在得知陳恪在東華門大街箭射魁梧和尚時,她的第一反應竟是想起這事,立刻讓人找來《北魏書》,正看著李禎就來了。
李禎接過《北魏書》看一眼,立刻知道什麼事了,低聲問道:“娘、您的意思?”
劉太后輕嘆一聲回道:“北魏王朝最是重視佛教,將那些和尚捧得高高的,給他們榮華富貴,可為何出現法慶和尚的叛亂?”
“用一句話解釋,佛祖也無法壓制他們的貪慾之心,所以佛是佛,和尚就是和尚。”
劉太后將兩者區別開來,繼續說道:“寺廟佔有大量的土地,那些和尚不事生產整天拜佛唸經,佛經壓不住他們的貪慾之心就會鼓動信徒叛亂。”
“這是前朝的教訓,所以我朝予以控制,以規定土地範圍來限制寺廟兼併土地,以度牒來控制僧人數量,但他們還是不容小覷。”
“原因無他。對信眾精神上的控制並沒有減弱,反而在不斷加強,我兒還是關注一些為好。”
說完這席話劉太后突然笑道:“陳恪出手夠狠的。”
李禎連忙解釋,“陳恪雖是讀書人,但經歷了秦關城之戰,在小部隊時也要上陣殺敵,與其他讀書人自有一些不同。”
聽他為陳恪辯解,劉太后笑道:“娘並沒有責怪陳恪的意思,只是想起一件事,陳恪懷疑秦關城有內奸,讓娘想到一種可能,他們一直針對陳恪,可能也與秦關城之戰有關,而不是講學引起的。”
聽劉太后所言,李禎急忙問道:“與律國有關?”
劉太后緩緩說道:“興律兩國十年未戰,我大興王朝在文化經濟上強於律國,而律國在軍事上也只是略強於我國,律帝為何突然發動攻擊?”
“娘一直在想這件事,律軍攻的突然,而秦關城瞬間失守,若不是楊牧警醒,安定城如有內奸,面對突然衝來的律軍會怎樣?”
聽劉太后說到這李禎的臉色開始發白,聽她繼續說道:“如娘未採納譚遠忠的勸諫,將楊牧召回京城會怎樣?如娘接受範泰等人的建議,遷都江寧府又會怎樣?”
她說了兩個“會怎樣”,讓李禎的心裡發冷。
而劉太后看看他,欣慰的說道:“當時我兒堅持不遷都,確有一代賢君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