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招呼她:“進去坐吧。”
“不了,我只是想問兩句話。”葉凝站在原地不動,目光直白地盯著慕鴻:“當年是不是她勸說太后,讓先帝出兵徵繳巫夜?”
慕鴻腳步一頓,看著葉凝不語,許久才澀然道:“你都知道了。”
“那她是用什麼理由說服了太后?”
慕鴻搖頭,微仰頭望著院牆,似是想起往事。半晌,他才嘆了口氣:“我曾經查過,沒有結果,她口風很緊。只知道是和一個叫十方的和尚有關。”
“十方?”
“我查過所有的線索,這個十方最可疑,可先帝下令出兵後他便消失無蹤。”慕鴻看向葉凝,眼中含有疼惜,“阿凝,你大可不必如此執拗。世間萬物,誰能持久?巫夜滅國也是氣數已盡……興衰榮辱,自有因果。”
“慕伯父!”葉凝顧不上失禮,貿然打斷他,“你後來去過巫夜嗎?見過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嗎?你想象過當年幾十萬人喪命,是怎樣的情景嗎!”
胸口沉悶滯澀,她竟覺得有些喘不上氣,別過頭去強忍情緒。
“我去過,很多次。”慕鴻開口,“逝者已去,執著無濟於事。”他撥弄著手邊的花草,有意無意,“我曾尋遍巫夜遺址,踏遍北域諸國,畫了很多她的畫像,到頭來……”驀然十指蜷縮,慕鴻嘆氣。
所有的這些,只會讓他更加認清現實,讓痛苦愈來愈清晰深刻。
葉凝怎會不知道?她也曾無數遍刻畫爹孃幼弟的模樣,勾勒巫夜山川起伏、河流蜿蜒的輪廓,回想王宮中燦爛的陽光和巫夜子民們安居樂業的場景。
可到頭來,除了乾澀的悲痛,只有寂落和恐懼。
生命中有些事情,無法觸碰,無法理清,如暗黑的夜空般令人茫然無措。
葉凝偏頭望著滿院花簇,冷笑了一聲。站了片刻,心中漸漸空落下來,似乎有很多話應該對慕鴻說,卻又覺得無話可說,有種空蕩的寥落蔓延,彷彿時光忽然失卻色彩,博大卻空無一物。
她終是轉頭,不發一語地離去。與其和慕鴻糾結於過往,還不如尋找十方來得實在!
甫一出門,迎面走來腳步匆匆的慕懷瑾,面目焦灼。他飛身至葉凝跟前,急道:“阿凝,聽說你來了,我趕回來看看。”
“懷瑾。”她仰起頭,收斂情緒,“府裡看起來變化很大。”
“這幾年母親閒著無事就修葺宅院。”慕懷瑾投以疑惑的目光,不知她為何突然造訪。
葉凝一瞬千念,終是笑道:“許久沒見伯父,來看看他老人家。老夫人呢?”
“宮裡出了點事,太后召她進宮侍疾。”慕懷瑾鬆了口氣,陪著她緩行於鵝卵石小徑,向右拐進一叢翠竹,道:“一起走走吧?你搬出去後,府裡新造了一方池子,還不錯。”
葉凝點頭,隨他向內。
已經很久不曾與他這樣走過了,最初是她刻意逃避推辭,久了便生出些微疏離隔閡。後來她忙於醫館瑣事,幾乎不曾與慕懷瑾單獨相處過,更勿論並肩閒行。
秋後天朗風清,遠山一帶已漸漸偷換顏色。慕府東側風格開闊大氣,到得西側便成婉約細膩。
一方清池如碧色小鏡,池邊遊廊蜿蜒曲折,紅柱綠簷悅目,繪了人物山水及花鳥彩畫,間或幾處八角重簷的亭子。
依著遊廊而行,一側清池映碧空,柳絲嫋娜;另一側假山掩亭臺,仙鶴閒行。
慕懷瑾知葉凝此行所重,便問道:“藥娘子如何了?”
“她去了。”
“什麼!”慕懷瑾陡然頓住腳步,“什麼時候的事?”
“前些天。”葉凝坐在遊欄邊,折了柳絲逗池邊的紅鯉,緩聲道:“師父離開之後才發覺以前跟她相處的時間太少,懷瑾,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