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再討厭他,她心裡也永遠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物理上的一席之地。
現在可能不單單是物理上了……
昭昭再次望向荊沉玉,胸腔內熱流湧動。
她借著昏暗的光線描繪他的模樣,其實她不問,他肯定不會主動說這些事,她問了他便說,言語中毫無保留,面上也沒帶出任何挾恩圖報的意思。
他真的只是純粹再敘述這件事,說完之後還有一個請求。
「若我之後真的難以自控,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不要手軟。」荊沉玉冷靜道,「親手殺了我。」
昭昭擰起眉,感覺剛才不錯的氣氛全都被破壞了。
該說不說這就是修殺戮之劍的劍修嗎,遇見事情想的都是殺或者不殺,就算這種時候也要說一句「親手殺了我」,也不想想時值此刻,她到底還能不能下得了手。
昭昭吐了口氣與他分開,離得遠了些冷著語氣說:「好,沒問題,放心吧,我不會手軟的,殺你簡直是我做夢都想做的事,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她故意這樣說,帶了些憤憤之色,可荊沉玉好像……沒聽出來?
白髮藍眼的劍君眼睫顫動,頷首道:「是,這件事交給你,我最放心。」
這是他選擇的了結自己的人,真到那個時候也算是真正償還了一切,最合適不過。
她說不會手軟他也完全相信,因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殺了他的確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可是……後知後覺的,荊沉玉望向昭昭負氣離開的背影,微微偏頭面露茫然。
她生氣了。
為什麼?
荊沉玉腦子裡還在困惑這個問題,人已經追了上去。
不管為什麼,先追上去道歉總不會有錯,這是他和昭昭相處這樣久以來的經驗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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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村落。
江善音收到荊沉玉的傳音時正和曲春晝、元采衣在一起。
元采衣從朔月宮出來便嘗試聯絡師尊,天樞閣有獨特的聯絡秘法,哪怕他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身份玉牌都被魔族毀掉了,依然很快找到了曲春晝。
元采衣帶著一起逃出來的修士們來到了江善音所在的魔族村落外,未能順利進去,因為這是別人的地方,他們是被救之人,已經在裡面的幾個都在被趕了,剛逃出來的更別想進去了。
除元采衣外,其他正道修士們也不太相信這些魔修。
他們剛被這些魔修的同族折磨囚禁過,會覺得這裡不安全也正常。
最後出來解決一切的是江善音。
大家都記得這位天樞閣的墮魔弟子,她身邊就站著天樞閣的大司命,她曾經的師尊。
「心存疑慮就走。」江善音冷聲道,「人可以分好人壞人,魔怎麼就不行?你們思想狹隘,始終覺得魔族皆惡,與我等也不是同路人。昭昭救了你們,也不會需要你們這樣的人報答什麼恩情,你們現在就走,走之前先清洗掉關於這裡的記憶。」
這些人不相信他們,他們也不相信對方。
清洗記憶要動神魂,這是非常危險的法術,由魔族來施法他們很是抗拒。
神魂靈府對一個修士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他們既然信不過魔族,就更不會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對方。
局勢陷入僵局,江善音本想強行那麼做,但曲春晝站了出來。
「我來。」他沒戴冪籬,說話時誰都不看,只盯著地面,「若你們連我也不信,那便依著此地主人的意思,強行為你們洗去記憶。」
天樞閣是修真界的大宗門之一。
大司命曲春晝更是閣內地位不凡的存在。
他的話,他們自然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