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傳》)的角度而言方說尚勉強可通,那麼,戒之意已在“懲”中表示而不題篇名為“小懲”就非方氏新說所能解釋。就題目而言,”小毖“應是小心謹慎之意。
《周頌·小毖》篇名中點出了“毖”,詩中卻除前兩句“懲”“毖”並敘外,其餘六句則純然強調“懲”。
“莫予荓蜂”句中“荓蜂”的訓釋,對於詩意及結構的認識頗關重要。“掣曳”,《詩集傳》釋“荓”為“使”,均屬未得確解,以致串釋三、四兩句時雖曲意迎合,仍殊覺難以圓通。
其實,“荓蜂”是指微小的草和蜂,易於忽視,卻能對人施於“辛螫”之害,與五、六兩句“桃蟲”化為大鳥形成並列的生動比喻,文辭既暢,比喻之義亦顯。
“未堪家多難”一句,與《周頌·訪落》完全相同,但因後者作於周公攝政前,而此篇作於周公歸政後,所以同一詩句含義便有差別。《周頌·訪落》中此句是說國家處於多事之秋,政局因武王去世而動盪不安,自己(成王)年幼並缺少經驗而難以控制;《周頌·小毖》中則是指已經發生並被平定的管叔、蔡叔、武庚之亂。
由於創作時間有先後之別,《周頌·訪落》可以說是周公代表成王所發表的政策宣言,而《周頌·小毖》則信乎為成王自己的聲音。其時,成王年齒已長,政治上漸趨成熟,親自執政的願望也日益強烈。不過,在《周頌·小毖》中,成王這種強烈的願望,並非以豪言壯語,而是透過深刻反省予以表達,其體現便是前面所說的著重強調“懲”。
《周頌·小毖》的主旨在於懲前毖後。懲前的大力度,正說明反省之深刻,記取教訓之牢,以見毖後決心之大。懲前是條件,毖後是目的,詩中毖後的目的雖然沒有絲毫的展示,卻已隱含在懲前的條件的充分描述之中。在詩中,讀者可以體會到成王深刻的反省:自己曾為表面現象矇蔽而受害,曾面臨小人圖窮而匕現的威脅,也曾經歷過難以擺脫的危機。但這何嘗又不由此而受到啟發,進而深思:此時的成王,已經順利度過危機,解除了威脅,而更重要的是,他已成熟.並將保持政治上的清醒,決心為鞏固政權而行天子之威令。
《周頌·小毖》隱威令於自省,寓毖後於懲前,其實正是對群臣的震懾,但含而不露,符合君臨海內的天子身份,其筆墨之經濟,也顯示出創作匠心。“懲前毖後”這一成語即由《周頌·小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