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擰著一雙細眸,文軒是個老滑頭,話說到這份上,他再揪著不放,免不得就有些不近人情,但二女確實受了委屈,這些年她鮮少回宮,這次回來哭的傷心欲絕,總不能真就聽了文軒幾句話又將她送回文家,那外室死不死不打緊,重點是外室子還活著。
活人便是變數。
皇帝拍桌子道,「朕給你兩條路,第一條,你兒子自己動手,殺了外室跟外室子,保證往後一心一意對窈兒;第二條,朕現在杖斃他,隨後朕下發和離書,窈兒和你們文家兩清。」
文軒張著口跌坐在地,倏地痛哭,「陛下!微臣在朝三十餘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看在微臣這些年盡忠職守的份上,您饒了小兒吧……」
「現在讓朕饒了他!他早幹嘛去了?管不住自己的東西,朕殺了他都不為過,朕給你兩條路走,你還敢跟朕討價還價,真當朕是軟柿子,隨你捏?」皇帝赫然揚聲道,態度強硬的不讓分毫。
文軒雙臂發抖,吱不出聲。
片晌御書房外響起太監尖細嗓音,「陛下,左都御史大人、戶部尚書大人等十幾位大臣跪在門外求見。」
皇帝陰著眼望地上兩人,他們可真行,敢叫這麼多臣子來給他施壓。
他下嫁公主都沒讓一個吏部尚書站到他這邊,這些年朝裡陸續進了不少新臣,可還是照樣跟向徳黨為伍,他現在徹底明白,這些新臣有吏部挑選出來,文軒又豈會放其他人入朝。
陸韶這時淡聲道,「陛下,臣有個事要和您說。」
「講,」皇帝道。
陸韶正色說,「臣早在一月前,就聽見有謠言傳出,什麼二殿下沒給文家添下一兒半女,還不準駙馬納妾,文家要絕後,臣以為這謠言不是空穴來風,百姓再無知也不可能議論公主,這謠言明顯是衝著二殿下去的,將好今兒個捅出來二駙馬的外室,怎麼就這麼巧,全擠到一起去了,這謠言難道不是逼迫二殿下妥協,讓二駙馬納外室為妾,這不就正好隱瞞了駙馬犯的錯,要說這謠言不是文大人一家子傳出去的,誰信?」
他微側臉,睨著一臉驚慌的文軒笑,「文大人這話裡話外都說的無辜,依微臣看,他們一家子早盤算好了,拿謠言逼著二殿下收下外室子,可誰知二殿下是個有骨氣的,轉頭跑宮裡來跟您揭發了他們,文大人是文官,文官最重氣節,自己的兒子幹出這等荒唐事,不知道大義滅親,還一再跟陛下唱苦情戲,忒不要臉。」
皇帝鳳眸覷起,抬手道,「讓他們進來。」
御書房門大開,十幾位老臣悉數跪到地上。
左都御史李明啟朗聲道,「臣等不忍看文大人受責罰,故前來為文大人和二駙馬求情。」
皇帝的手指按在桌角,眸光飄過陸韶,陸韶悄聲退出門,召集禁軍守在御書房門口。
「你們為他求什麼情?」皇帝這時竟然笑出來。
李明啟道,「二駙馬雖養了外室,但也情有可原,文家世代書香門第,二駙馬更是三代單傳的嫡子,二公主嫁到文家這麼多年都沒為文家生出個孩子,照著常理也該準許二駙馬納妾了,不過是個外室,陛下向來寬宏大量,斷不該因為這等小事動氣。」
他身後其他大臣也跟著附和。
「二駙馬一時糊塗,但二殿下也不該瞞著婆家跑回宮,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如潑出去的水,哪還能往孃家跑,二殿下這般,委實沒有禮數,還是早些迴文家吧,這點小事也鬧的人盡皆知,丟的可是陛下您的臉。」
「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駙馬也是為敬孝道,二殿下不僅不體諒,還跑宮裡告狀,可真沒半點教養。」
皇帝的耳朵嗡嗡作響,他的眼底含著殺氣,他恨透了這幫人的虛偽,滿口仁義道德,拿禮教綁架他,有恃無恐的以為他不能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