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奇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居然單獨來見一個青樓女子。除了來瑤香街尋男人大哭大鬧、撒野耍潑的女人,蓮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女子,由自己的夫君安排來見窯子的姑娘。
“蓮雲。”看著有些發呆的蓮雲,淺墨低低的喚道。
耳邊清脆好似泉水叮咚流淌的聲音召回了蓮雲的意識。“對不起,夫人請隨我上樓。”蓮雲搖搖頭自嘲的笑笑,二十年幾年的青樓生活讓自己學會了隱藏心思,沒想到今天卻難得的失起神來。
“姑娘,莫夫人來了。”蓮雲輕輕的叩門。
“進來吧。”屋裡傳出漠然的聲音。
“夫人,您請吧。蓮雲就在外面等候。”蓮雲雖面上帶笑,眼裡卻平靜如水。
淺墨緩緩推開門,踏了進去,屋裡的擺設稱得上精緻,一道六扇屏風巧妙的遮住了寬大酸之木床,若隱若現的輕紗紅帳。
“怎麼是你?”高昂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怨恨。“你是看我的笑話?”
秀麗的女子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飽滿的胸脯因激動而上下起伏。
淺墨對晚秋的叫嚷充耳不聞,只是冷冷的看著,不帶一絲憐憫。
晚秋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失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咬住粉色的唇瓣。
“我來只是給你送兩樣東西。”看著學會了隱忍的晚秋,淺墨緩緩說道。
“你,為什麼?”晚秋此時的心理充滿了滿滿的疑問,這個在街頭冷漠面對自己苦苦哀求的女子,卻出現在這個遭人鄙夷的青樓之地,還是為自己而來。
“我不會去救一個只知道哀求別人庇護的女子。那樣的人終其一生都不過是讓人隨意擺弄的命運,我又何必費心?”薄涼的話鑽進晚秋的耳朵,一時怔住。“我來,不過是因為你懂得了如何保權自己,在最悽慘的環境中也要生存的決心。”
晚秋的心劇烈的跳動,沒有辦法控制想笑得衝動,這個女子居然因為自己捨棄自尊的淪為歌姬而讚賞,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惜一切的逃出瑤香街,不過是因為你看不起她們。”淺墨的一針見血讓晚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難道你看得起娼妓。”晚秋的語氣激烈。
“我確實沒有看得起她們,”看著晚秋一臉‘你也不過如此’的神情,繼續道,“但是我也不會瞧不起她們,因為她們在我眼中,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努力活著的人,跟一般的市井百姓沒有區別。”
眼前這張白皙卻平淡的臉因為眼睛裡奇異的色彩讓人忍不住凝視,晚秋知道這個女子的沒有任何的虛偽,她淡漠的不屑於虛情假意。
“你可以選擇不要我的東西。”淺墨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晚秋的拒絕。
選擇?晚秋自嘲的笑,自己既然連賣身的準備都有了,何苦還拒絕這唯一的轉機。
淺墨不再說話,把懷裡的白色錦帕放在鋪著繡錦的桌上。晚秋有些好奇的看著纖細的手指小心的開啟錦帕裡的寬口小圓瓶,裡面是一堆紅豔豔的搗碎的花瓣,還散著陣陣幽香。
“這是?”晚秋不禁問道。
“伸出手。”隨著淺墨的要求,晚秋潔白柔嫩如玉的手攤在淺墨面前,淺墨暗自驚歎,果然是指如削蔥根,緩緩地拿出瓷瓶裡的一小塊花瓣,細細的塗在透明的指甲上。
晚秋此時已是驚訝的說不出話,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指甲染得如此鮮豔,長長的指甲在豔麗的顏色中透著濃濃的妖嬈。
拿出錦帕裡備好的葉子,淺墨輕輕的把妖豔的指甲包在細條的葉子裡,晚秋可惜的看著陡然消失的明豔。
“兩個時辰後就可以把葉子取下來了。”淺墨粉唇輕啟。“這張曲譜對你應該有用。”把手裡的一張薄紙放在桌上,收起白色的錦帕便輕飄飄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