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姓古的那種嗥叫,乖乖,簡直不似人聲!
“玄陰教”教主舒鵬視線觸及的須臾,不禁鬥志頓消,動作方一僵滯,薛重雙環已擦過他的小腹,“嗤”聲之後,瘰瀝糾結的腸臟自腹腔湧出,他嘶吼如嘯,拂塵回彈,根根鋼絲抖得肇直,有如一蓬刺般扎進了薛重心口。
薛重放聲大笑,雙環又施,舒鵬頭顱飛起,滴溜溜斜拋丈外,他抽身暴退,染血的大蓬鋼絲從胸口拔出,前襟立時成了鮮紅一片。
“黃獅”餘開泰叫一聲不妙,獅爪驟翻,大力掀開面人的短矛,尚未及有第二個行動,薛重已瘋牛似的一頭撞上他的腰眼。
這一撞,差點便把餘開泰撞得閉過氣去,他身子甫始歪斜,眼瞅著那對短矛已齊並插入自己胸腹,他有心奮力掙扎,卻全身癱軟,宛如所有勁氣,都打胸腹間兩個血窟窿裡漏光了。
那位“判官頭”任紀雲半聲不晌,猝然抽身便走,使倭刀的麵人飛快三刀都未能沾上對方,姓任的已掠出十步之遠,人正想騰空拔起,橫裡一棍擲來,不偏不倚,剛巧打在他的右腿脛骨之上。
清脆的骨折聲驟響,痛得任紀雲一個黃狗吃屎的姿勢就撲跌於地,他趕忙用山叉接立欲起,寒芒已映過他的眼角,恍惚間,他似乎感到後頸一涼,怎麼原來的身子就隔得那麼遠了?
看著姓任的那顆判官腦袋朝外滾,莊翼十分慶幸方才那一棍丟得正是時候,棍子是古瑞奇留下的,老古恐怕做夢也想不到竟會用來給任紀雲送終。
一灑倭刀上的鮮血,麵人魚忙過去探視倒在地下的薛重,等他將薛重的身軀翻正,跳入視線的,赫然是一雙凸突不閉的眼睛!
不知什麼時候,周遭的燈光已從自上往下照變成了由下朝上映,原因是執燈的人們都不見了,一盞盞本來高挑的風燈疏疏落落擱置地面,冷清的燈光明滅閃爍,別有一股淒涼意味。
現在,除了莊翼這邊的人馬,對方只剩下了兩員殘將,一個是『半尺劍』柯宗魁,一個為渭水“釣龍叟”齊昌,兩個人改變戰法,湊攏一塊背靠著背雙向迎敵,看上去,頗似一對負偶的困獸。
樊慶堂,常子秀,和他們使短矛的夥伴分成三角形,各立一點圍住敵人,手握倭刀的麵人抹去淚水,霍然起身加入陣營,大有斬盡殺絕的氣勢!
“半尺劍”柯宗魁的扁臉上滿沾汗水,他氣吁吁的喘叫著:
“姓莊的,且慢動手,我有話說!”
莊翼斜倚在門框前,手撫左脅折斷的兩根肋骨,面色慘自,聲音微弱的道:
“說吧。”
嚥了口唾沫,柯宗魁大聲道:
“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眼下的過節,就當做不打不相識,橫豎正主兒都已死了,彼此再拚下去毫無意義可言,大家何不歇手?”
莊翼沙沙一笑,啞聲道:
“如今才悟透這個道理,你不嫌遲了一點?”
柯宗魁倖幸的道:
“人在人情在,我們是被請來幫場助拳的,原主活著,總得表現表現,賣幾分力氣,原主挺了,就沒有執著拚命的必要了,這全是實話!”
莊翼閉閉眼睛,道:
“你的伴當怎麼說?”
齊昌的面頰微微抽動,咬著牙道:
“老朽尊重宗魁兄的意見。”
柯宗魁忙道:
“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化干戈為玉帛,現在正是時候,莊翼,端看你一句話了。”
嗆咳一聲,莊翼道:
“如果我答應,自此之後,再無——?”
柯宗魁不停點頭:
“這個當然,我先時說過,我們之間原本往日無仇,今日無怨,為朋友盡了力,交情也算賣過,犯不看糾纏下去,損人又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