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上簪著大紅的灑金牡丹,向他撒落無數芳香襲人的花瓣。
紛紛揚揚的花雨之中,絲竹之聲悄然散去,唯有一綹嫋嫋琴音淙淙流淌,一洗方才的繁華,似是空山新雨蕩盡凡塵,更似竹下清溪,泠泠淙淙。
便在此時,盛妝的慕容薇鮮紅羅衣如火,以衣袖遮面慢慢走到大殿正中。她滿頭青絲高高挽起,一朵大紅的綃紗牡丹嬌媚胭紅,堪比朝霞綺豔,只以一個靜默的側影就驚豔了多少人的目光。
琴音再起,錚錚有聲,如雛鳳輕鳴。慕容薇的衣袖徐徐展開,露出她美輪美奐的笑容。溫習了多少遍的《鳳凰于飛》便完美呈現,真如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以絕美的華彩樂章自如地在雲端徜徉。
顧晨簫立在大殿的另一端,此時才記起慕容薇曾經過說,她會跳這支《鳳凰于飛》給他看,中秋節那日卻不是時候。
原來她將最美的時刻留在這一瞬,繽紛地為自己綻放。
顧晨簫目光中有深深的沉醉,他緩緩橫起玉笛,一曲清音再起。恍若那年望月小築的河畔,她起舞、他吹笛;又似是那夜佳人芳辰,他吹笛、她起舞,笛聲與舞姿互相牽引,兩人目光遙遙相融,彼此都讀出瞭如許深情。
望著慕容薇俏麗的姿容,崇明帝與楚皇后目光中都滿含了深深的惜別之意,踏著灑滿了花朵的紅氈,崇明帝牽著慕容薇的手,靜靜地走向顧晨簫眼前:“朕的女兒從此交給你,願你們百首相依,不離不棄。”
顧晨簫撫身衝著帝后深拜,崇明帝鄭重地將慕容薇的手放入顧晨簫手心,楚皇后鳳目中淚光點點,卻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傷感:“乖女兒,此去一定要孝敬翁姑、輔佐夫君,還要保重自己,不必以父母雙親為念。”
帝后二人的身旁,是沈氏夫人與夏蘭馨、慕容泠帶著陳家姐妹等素日至親好友,都趕來相送,彼此依依惜別。
數日不見,陳芝華的身子更顯臃腫。因是保養極為得當,頗有些面若桃花。她一手扶著後腰,另隻手搭在巧珍腕上,殷殷囑託著慕容薇為人妻子之道,依依之情令人側目。
慕容泠瞧著一身嫁衣的慕容薇,心內感激良多。幼時那飛揚跋扈的女孩與眼前這矜貴華美的新娘不時交替,到頗有些嘆息造化弄人。她憐惜地撫著慕容向鬢間的絲髮,忍不住將她攬向自己懷中。
夏蘭馨全沒有旁人的離別蕭瑟,她上前走了幾步,含笑望著慕容薇,脆生生說道:“阿薇,我信顧晨簫必能護你周全,所以矯情的話一句不說,只提醒你記著太后娘娘七十大壽的華誕之約,我在西霞等你、等婉姐姐與子持一同歸來。”
睫毛上沾著幸福的淚花,慕容薇的視線略略模糊,她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衝著夏蘭馨重重點頭:“山高水長,相見有期,阿薇拜別各位。”
再一次往壽康宮的方向磕頭,又給崇明帝與楚皇后行了跪拜大禮,慕容薇一一與夏蘭馨等人話別,一對新人踏著鋪滿鮮花的紅氈,在悠揚又歡樂的絲竹聲中,與璨薇宮、與整個皇宮漸行漸遠。
回望城樓,上頭依舊有崇明帝與楚皇后並肩而立,滿含牽掛的目光。
與前世的屈辱不同,如今再次踏上去往康南的道路,慕容薇心裡有深深的滿足。顧晨簫清淺的呼吸在身畔瀰漫,讓她無比的心安。沒有上一世的惶惶無助和倍趕飄零,這一世的她每前行一步都那樣踏實堅定。
皇家碼頭前頭紅氈鋪地,帝后依著規矩沒有前來相送,白嬤嬤與秦瑤並肩立在河邊,嚮慕容薇躬身行禮。
趁著眾人依依惜別的時刻,白嬤嬤手上抱著個嵌翡翠花梨木匣子,悄悄遞到羅嬤嬤手上:“太后娘娘生怕大公主身子嬌貴,裡頭是些補物,還有些圖樣,你慢慢留著給大公主調養,再教導她幾分。”
羅嬤嬤接在手上,曉得白嬤嬤口中的圖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