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會參加的。”
方方沒有參加,她領回了骨灰,不久,把兩個人的骨灰合葬在一處公墓。
沒幾天她就恢復了工作,上班、採訪、寫稿、下班,和往常一樣,和所有同事一樣。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她也常常會對著窗戶出神,有時還忍不住掉幾滴眼淚。
床頭牆上,黎金的照片已經取下,藏進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裡。
“反正我會永遠記住他們的臉,他們的樣子。”
月光在窗戶上輕輕搖漾著,彷彿那早已遠去的、熟悉而溫柔的笑容。
(完)
………【第一章】………
三月的江南,本是春光大好的時節,千里碧水,百里桃花,望不盡的旖旎風流。wenXUEmI。COm
可此刻的金壇城外,壟下無青苗,池上無鵝鴨,惟有塘河邊幾株彈痕斑斑的老柳樹,迎著暖暖的春風,百無聊賴地扭一扭纖枝。
鍾老七拖著張沒了鐵口的木犁,在泥濘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走不兩步,總要歇一歇,大口喘著粗氣。
“七哥,奈勿好叫奈家旺財拉犁勿?六十六,閻王尋得著,奈勿要老命哉!”錢瘸子蹲在塘邊,手裡端著個竹匾子,執著地在水草裡來回地推著:“背時哉,背時哉,半隻蝦牯尋勿到,吾屋裡廂阿大阿小,夜飯勿好要餓肚皮哉。”
“奈當吾犯賤哉!”鍾老七倚著犁梢,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旺財今年廂十九哉,壯格跟牯牛一樣哉,勿好叫城裡廂長毛捉伊當聖兵(1),弄勿好滿門抄斬格!”
錢瘸子一驚,手裡竹匾子差點掉進塘裡:
“七哥,吾聽得航船上人講,蘇州府、杭州府、嘉興府,都教官兵佔格,眼下廂鮑大人(2)領了大兵,正奔吾伲金壇殺勿來哉。”
“前番馬大人(3)過吾伲金壇,旺財媳婦給伊作踐上吊哉;長毛盛大人(4)倒勿打勿殺,鄉下瘟毛(5)又捉吾大水牛宰來吃肉,如今格又來甚伲鮑大人,吾好歹保牢旺財養老送終,屋裡廂物事,伊看上甚伲只管廂抄走好哉!”
錢瘸子搖搖頭,一臉都是無奈:
“自庚申年(6)到今朝,格仗打快四五年哉,吾伲兩個兒子、三間草房化了灰哉,剩吾一把老骨頭,阿大阿小六歲、五歲格小囡,勿怕伊哉——講句閒話,格盛大人前日廂還到河西搭臺講道理,講甚伲‘妖魔作怪總勿要慌,萬事自有吾伲天父主張天兄擔當’,才多少辰光,風水就勿靈光哉?”
“奈勿曉得哉,”鍾老七一拍犁把子,正待開口,卻聽官道上馬蹄聲驟,一個紅衫紅巾的長毛疾馳而過,一人一馬,俱都熱汗涔涔。
“這廂忙緊,想是開仗快哉,”鍾老七沒說完的半截話硬生生咽回肚裡,顧不得木犁,急忙往家下跑。
“格七哥,伊放勿下伊旺財哉!”錢瘸子挾起竹匾子,也一瘸一點往回走去:阿大阿二雖還是小囡,終究躲一躲的好,這幫兵勇,打紅了眼睛,天知道會幹出什麼禽獸事情來。
金壇城議事廳裡,值天義盛明文正焦躁不安地來回轉著圈。
參軍蔣四海關切地望著自家大人,想去開解,卻終於還是站住沒有動。
他知道盛大人的心情很不好,他也知道那是為什麼。
蘇福省(7)丟了,杭省(8)也丟了,就連近在咫尺的溧陽也降了妖(9),本城主將瀚王千歲(10)助守句容未歸,如今這城裡聖兵連牌尾算上,也不過兩千人,紅粉(11)軍火,都不足數,這城可怎生守法!
“四海,你來說說,這城可怎生守法?”
盛明文遊商出身,雖說是湖北人,卻說一口悅耳的官話,不論上司還是下屬,對他這點都甚喜歡,雖則照詔書(12)的說法,這官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