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想不出衝出Ru房的方法。
他屏息的聽,確定小刀和溫約紅確還留在門外。
他聽得見,冷血也聽得見。
冷血野獸般的聽覺並未因此而失靈。
他看見於春童在鏡子的反映中皺著眉頭踱來踱去,幾次要硬衝出去卻又遲疑退縮,他還聽見於春童的詛咒和咕噥,還有在地上那把青色精靈似的劍,青意猶盛於那柄十彩迷幻的劍。
“我還沒有真正的幹她,我怎能放過她!”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披著頭髮,赤裸著身子,狠狠地說:“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你!”
冷血已不大能分辨得出他說的是誰了。
因為小刀已逃出門外。
他已放下了心。
他的意志力已開始潰散。
他又慢慢滑入池中,只剩下鼻孔還冒在水上。
他現在唯一不放心的是:
──小刀還沒有逃離四房山。
她為什麼不逃。
她為什麼不走?
──當一個人已渾然忘了自己的安危,老是惦念著另一個人的時候,這說明/顯示/發生了什麼?
(屋外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麼?──攻進去?還是逃開去?)
三缸公子已不能再等了。
他的氣已經盈滿,並開始宣洩。
他決定要發動“御劍之氣”。
他長吸一口氣。
遠處象有人在井裡垂下了一個木桶。
他把話喊了出來,在月夜裡溶溶漾漾的問了開去:
少年時悲壯的歌,
唱到了中年,
會不會成了輕泣?
小刀還沒有在留下與三缸公子並肩作戰/想辦法使溫約紅和冷血也一起逃走/她自己逃下山去三者之中作出選擇,已聽到溫約紅這個由衷由心、由肺由腑裡轟轟隆隆發出的問題──然後她聽到極其尖銳的迸裂聲,在那荒屋裡乍然發生,就象是三千五百六十一隻碟子同時碎裂,四百一十三張刀鋒同時割在鐵砧上,另外就是一聲狂吼!
──屋裡那隻禽獸/魔鬼/不是人的人,究竟遭遇了什麼事?這個問題,到底問出了什麼來?
小刀在屋外,聽得見,看不見。
冷血在屋裡。
他只有眼和鼻子,浮在水面──所以他還是看到了:
這情景。
在“Ru房”裡的青劍陡然急起,似有人操縱一般,掠起一道青光,急刺於春童,於春童急閃,但劍芒大盛、青氣狂熾,屋內的鏡子驟然一齊迸裂,千百道碎片,一齊射向薔薇將軍──這時候,外面那磅磅礴礴的語音,象在大風裡的悲歌,在問道:
青年時悲壯的歌,
唱到晚年後,
是不是成了喟息?
問到了這一句,連劍也陡然碎裂,化作千百道針細而銳的青光,全打在於春童的身上!
冷血身子大都在水面以下,|乳池比屋裡的地面低,所以,那些碎裂的鏡片才射不著他,而都射向薔薇將軍。
薔薇將軍是在一所四面密封、四面都是鏡子的屋裡。
唯一能出去的門和視窗,都布了劇毒!
薔薇將軍除了發出一聲狂吼,他還能做什麼?
聽到那一聲狂吼,三缸公子喜形於色。
然後,一切都靜了下來。
冷月無聲。
花香無語。
溫約紅以氣運功,以聲御劍,迸發了那一記“碎劍”後,他再也壓制不住毒力了。
他人發著火一般的高燒。
但五臟卻象浸到冰窖裡。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為的只有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