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文質彬彬,顯然未走慣江湖,聞言俱是一怔。
為首的書生道:“不能說是告誰的狀,只是書生之見,合疏聯諫,彈劾奸宦,望能上動天聽,降恩黎民而已。”
這回輪到儂指乙一怔,回首問冷血:“他說什麼?我聽不大懂。”
耶律銀衝忽道:“回去。”
那十幾人均為大詫。
一名精悍漢子上前一揖,溫文有禮的道:“不知老兄此語何解?”
“回去。”耶律銀衝依然道,“不然,一定會有人來殺你們的。”
那十七人均一哂。
——他們聽有殺身之危就象在聽別人的故事,死亡對他們而言似只是一個哲思。
“謝謝。”那悍漢道,“我們知道了。”
耶律銀衝問:“你們不走?”
“我們知曉有這樣的下場才來的,大勢危殆,小人當道,君子見棄,國之將亡,誰能不理?”那為首的書生說,“這個時候我們不該太顧慮自己的安危的。”
說完,他就笑笑,繼續跟那悍漢分派安排那些人住哪一間房。
只剩下冷血等八人在店裡發呆。
那店掌櫃見小刀、小骨衣著光鮮,前來兜活兒:“客官,喝酒吃飯吧?我這兒有美酒好菜呢,哪,讓我來數數,有熱火小炒……”
小骨沒精打彩,不耐煩的叱道:“不餓不餓,不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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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卻掏出一塊碎銀,把掌拒的弄得稱謝不已,再不過來煩擾。
儂指乙咕噥道:“這算什麼?”
阿里伸伸舌頭:“碰一鼻子灰了。”
二轉子搔搔頭皮,他的頭皮也真如雲似雪,飄飄而下,兩肩白了一層,把小刀唬得暗中退了一步。
這一退,又靠近了冷血一些。
冷血只覺鼻端一香,這次學精了,連忙退了一步;剛一退去,心裡又大是後悔,但又不好再上前一步。這次沒“撞”上,他心中不無遺憾。
過了半晌,但巴旺澀聲說:“走吧,留在這兒也沒意思了。”
耶律銀衝嘆道:“當真是書生之見,就是不聽勸……”
話未說完,忽聞雷聲。
不止一聲,而是四面八方,一齊驟響起緊密的雷鳴。
不是雷聲。
而是蹄聲。
——馬蹄遽響!
“來了!”
但巴旺是在乍聞蹄聲之際說了這句話。
在這句話出口之際,東、南、西、北四面的木板牆,猝然破裂,各有七騎神駿,破板衝了進來,並一齊勒然止住,分四面把十七名太學生圍在木梯之下、客棧中心。
這二十八騎神駿,說止便止,氣勢驚人,連人帶馬,不發一聲,平時訓練精嚴,由此可見。
儂指乙又咕噥道:“哎,單就這四下一衝,毀壞民居的銀兩就夠這店家白乾一年半載了。”
冷血手背上一道青筋,忽然躍了一躍,他的右手無名指,也動了一動。
可是他人卻安如磐石。
沒動。
也沒說話。
說話的是馬上一名滿腮虯髯的巨漢。
只有他和另一名鼠髯漢子是穿纓盔鎧甲的——其餘的人都只扎腰勁裝打扮,像山賊多於像官兵。
這二十八人殺氣騰騰,手上不是拿劍握刀,就是提鉞挺戟,有人舉著火把,火焰嘶嘶的吞吐著,象一條條會發光而掙扎著的蛇。
這些人連人帶馬一衝進來,人人都抱著頭、變了臉,但見這二十八騎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這才舒了小半口氣。
那虯髯巨漢叱道:“進京鬧事的呆子,就是你們了吧?”
那為首的書生神色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