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咬去一截了。
而他只是為了抓那麼一個兇殘的人,卻給人兇殘的對待一至於斯。
老福感動的跟他說:“老何,我欠你的,不知下輩子還不還得了!”
老何笑說:“你這輩子還長著呢!”
阿里媽媽更調侃著說:“在這裡,人人都欠他的;你不欠他點,他反而像賒了你點什麼呢!不欠他就笨咯。”
這時候,他們當然不知道;大禍就要臨頭了。
這時候,阿里正關起門來,嚼他的芝麻,以致阿里媽媽啐了一句:“這小烏鴉,一關起來就是有芝麻沒有媽媽!”
阿里自小長得黑,而且一出世哭聲一如烏鴉般難聽,所以長輩都暱稱他為“小烏鴉”。
這回,他是關了門,但不止是因為嚼他的芝麻,而是為了穿穿。
可憐的穿穿正向他傾吐心事。
──一向不飲酒好脾氣的穿穿,正分不清是酒是淚,也不知道是對酒還是對人的說著話。
少年冷血 … 第四章 狗說的話
──誰在真的醉了之後,都是個瘋子。
像驚怖大將軍這種人則不然,因為像他那種人,是從來都不醉的。醉,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可茲利用的技巧,也是高明的手段,而且絕對十分“政治”。
他會趁醉(其實充其量是隻帶二三成酒意,並把人灌得醉了七八成──絕對不是十成,因為一旦完成醉倒了,他說的“肺腑之言”便完全白費了)對他的敵人/朋友/部下,說一些對他何等有情、極其惜重、十分有意、萬分體恤的話:對某某他要把棒子交給他,所以才待他這般嚴苛;對某某的身體欠佳,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強忍著不常慰問他,但內心何其關切;對某某愛上了某個女孩,他樂意成全;對某某透露另一個某某正向他進讒,可是他就是信任他!
他也會乘對方被他感動得涕淚四濺之時(要是對方心硬眼乾,他就不惜先行落淚,以他那英雄的虎淚,化為引發各路好漢的同聲一哭──這一哭,可哭出了他們對他的真情來,不過,這可絕不是他對他們的真義),向他傾吐出隱藏於內心的不滿,向他流露出真正的感受。這可十分管用。收買人心,此正其時。要看出誰有異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對方大鳴大放;能夠瞞住大家行惡事的,才叫大奸大惡。
他讓對方說真話,以便對症下藥:能補救的就補救,不能補救的便剷除。他的一番說話,連自己都給感動得哭出來了,難道哭出來的話還不算是肺腑之言?他帶著醉意叫對方不要見笑(對方還笑得出才怪呢!可是他這樣一說,對方就會更加巴不得挖顆真心給他看!),他是生平第二次(雖然他忘了是第幾次說這句話)禁不住要流露真情;因為對方是他的親信、兄弟、至愛的人,他忍不住要流淚了(大將軍的淚一向要比珍珠珍貴);他甚至為了要感動對方,不遺餘力地要說明他已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以致自知時日無多,他要把一生基業、打算都託付於正在聆聽他說這番“遺言”的衣缽傳人。
當然,所有的話都為了一個效果:
──你聽了我的話,就得乖乖的給我賣命。
對大將軍這種人而言,喝酒就有這種效果。
甚至可以說,喝酒就是為了這個效果。
他喝酒,甚至除了佯醉之外,還會臉紅(要是不夠紅,他用內力“焗”紅它!),這招在他年輕時成了要打動女孩(甚至女人)的“絕學”:
──一個喝酒會臉紅的男子,還會奸到什麼地步去!
於是,不知道他的奸,也只有讓他“奸”了。
──當然,他手下也有不少精明能幹的人,不見得都瞧不出大將軍常玩和愛玩的這一套“玩意”;但他們既是精明能幹,自然也懂得作出適當的反應,讓這“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