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是傳統的銅火鍋,就是中間有一根菸囪的那種,燃料就是木炭,這種木炭銅鍋煮出來的東西很香。
木炭快燒完了,水也快煮幹了。一直到服務員帶著狐疑的眼神主動過來加水加碳的時候,這兩人才恢復過來,相視苦笑,還是長嘆。
何向東說道:“前路艱辛,命途多舛,唉,沒了就沒了吧,劇場沒了,咱們再找就是了,生意沒了就繼續做。咱們是手藝人,手藝人憑能耐吃飯,只要咱這手藝還在,就不愁沒飯吃,不愁沒有生意做。”
高俊生長嘆一聲,苦笑搖頭。
何向東目光悠遠,看著重新沸騰起來的鍋子,緩緩說道:“以前的藝人都是江湖人,跑江湖賣藝,走一路賣一路,只要有這身本身在,抓著一把白粉畫一口鍋,錢財就能進來。到哪兒也餓不著,都說寧給十吊錢,不把藝來傳。”
“這手藝就是飯碗,一門能吃飯的手藝比什麼學,什麼編制都強的多。雖說現在藝人基本沒有撂地的了,但是咱手藝和適應力是不會變的,就算搬了新地兒了,我就不信咱們會活不下去。”
說到最後,何向東眼中燃氣了熊熊鬥志,大不了一切從頭再來,今日能攢下的一切,來日定當翻倍拿來。
高俊生搖頭嘆著,自嘲笑著:“唉,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江湖人,藝人只要有能耐,可以吃遍天下。而我們演話劇演舞臺劇的卻不一樣,我們講究的是團隊合作,單靠一個人是吃不飽飯的,舞臺效果也是出不了的,觀眾肯定也是不會滿意的。”
相聲和話劇舞臺劇是不一樣的,相聲這種傳統藝術要靠賣角兒,觀眾是衝著角兒來的,因為這場演出有這個角兒,觀眾才會花錢買票來看,就算票價比平常貴一點,他們也願意。
所以角兒是一家劇場的飯碗,其他演員都得指著角兒吃飯,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但是話劇舞臺劇卻又不一樣了,他賣的是節目和團隊,並不是單靠一個出名演員就行的,團隊不行,演員個人名氣再好都沒有什麼用。團隊很好,演員都很成熟,就算沒有大腕兒,這照樣是個好節目,觀眾照樣肯花錢。
這是二者之間的區別。
何向東聽了高俊生的話,皺著眉頭好奇問道:“怎麼了,你那邊演員出問題了?”
高俊生沉著臉點點頭:“萬事開頭難,要搬新家了,一切肯定都要重頭來了,我這邊餘錢也不多了,所以只能先暫時降低演員的待遇。唉,可以共富貴,難以共患難啊,這些演員都是好演員。一看我這邊出了問題,當時就有很多家劇場過來挖人了,我的劇場是真的完了,唉……”
未亡於外患,卻死於內憂。
何向東暗自慶幸,向文社的生意還沒有人家高俊生的那麼好,向文社跟人家比起來只是一座小廟,可在這次風波之中,生存下來的卻是向文社。
還是**說的對啊,“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沒了,向文社也完了。
“幹。”何向東往自己杯子裡面倒了滿滿一杯啤酒,破天荒地喝了一杯。
高俊生都驚住了,他知道何向東為了保護嗓子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他今天卻……
何向東重重擲下杯子,舒展眉毛,臉都紅了,他看著高俊生道:“這一杯敬你,敬我,敬人心,敬人性,敬所有願意患難與共的朋友。”
“好。”高俊生大叫一聲,直接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齒咬開蓋就給吹了。
咕咚咕咚,大口喝完,高俊生臉上泛著紅暈,腹中翻湧,有衝出來的趨勢,他忍了好久在把嘔吐感給忍下去。
高俊生爽快的叫著:“痛快,痛快。”
何向東忍不住道:“痛快什麼呀,我看你都快要吐了。”
高俊生卻道:“那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