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婆聲音都尖了,“她娘都不要她了!要不是我肯給她一口飯吃,她用不了幾天就會餓死在街頭,我這是救了她,你懂什麼呀。”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當你還是受人追捧的才子潘安啊?有女子願意嫁給你你就接著吧,誰會願意跟一個雙腿殘疾之人過一輩子,你這輩子註定是沒什麼可期待的了,還不如快點生個孩子,寄希望於兒女。”
“娘你……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陳松從未想過陳婆婆會這樣想,曾經他聞名於十裡八鄉的時候,陳婆婆對他的態度不是這樣的,她很溫柔,總是能理解陳松的理想與抱負,並且給予支援,可是現在,她不許他開私塾,還逼著他成親生子,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
——
“我…………我最終沒有拗過她。”
客棧房間裡,陳松抱在手裡的湯已經涼了,記無雙又給他盛了一勺熱的,託著腮看著他,陳松似乎沉浸在回憶裡,臉色並不好,熱湯升騰的白霧,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和那個女子成親了?”
記無雙蹙著眉梢,顯然不支援這樁無愛的婚姻,“你也不喜歡她吧?被陳婆婆硬逼著成親,肯定也不開心,估計那個女孩也不開心。”
“她開不開心我不好說,其實我沒有那麼不開心。”陳松竟然給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她其實是個可愛又活潑的女子,我很喜歡她身上的活力。”
陳松轉過頭來,對著記無雙燦然一笑,沒有任何的掩飾,他是真心的。
陳松不能行走,只能常年坐在屋子裡,替人寫書信。那時候那姑娘就喜歡到處亂跑,不是在院子裡抓蟲子,就是去林子裡爬樹摘花,陳松喜歡她身上的活力,看她自由自在,什麼都不用思考,只顧著快樂地穿梭在林子裡,好像自己也像她那般一樣。
“我也不知道這算是認命,還是本就是天註定,我覺得我可以和她一起過日子,過別人看起來很怪異,但是我覺得是尋常普通的日子。那時候我替人寫了很多書信,也賺了一些錢,我能養起一個家,你相信嗎?我能夠做到的。”
他看著記無雙,眼神裡有某種信心與堅定,記無雙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能想象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畫面,或許是怪異的,但是也許並沒有特別糟糕,生活要繼續,這無可指摘。
“我相信。”記無雙嫣然一笑。
“但是她難產了。”陳松的表情驟然變冷。
“那天下的雨比今天都大,我求娘去鎮上找大夫,但是娘覺得她可以接生,她說她給很多獵戶家接生過,我怎麼說都沒有用,只能焦急地翻醫書,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陳松轉頭看向了窗外。
“我還記得那是傍晚的時候,我焦急地熬了止疼的藥,要去給她,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接著就在那門口,我聽到她了嘶吼般的聲音!她大聲叫著我的名字,我未聽過她那樣叫我…………後來,她的聲音消失了,嬰孩的哭聲卻越來越大。我的女兒出生了,她卻永遠離開了。”
窗外的雨似乎又開始下了起來,淅淅瀝瀝,陳松有些呆呆地看著窗外,天已經昏暗下來,西邊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漫長的地平面,世間墜入黑暗。
“是我錯了。”陳松眸色冷了下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已經大錯特錯。我以為她只想讓我過上正常的生活,不對,我以為她至少不應該那樣殘忍,至少應該把我、把小靜、把盈盈當做一個人來看待。但她並沒有,甚至於就算是沒有殘疾之前的我,在她眼中算是一個人嗎?我時常懷疑。”
陳松說的她應該是陳婆婆,小靜應該是他的妻子,盈盈是他的女兒。
“她怎麼……”記無雙皺起了眉頭,這陳婆婆的神經病程度確實讓記無雙瞠目結舌,她甚至已經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