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你這段時間的所謂旅遊,都是和那個‘他’在一起麼?你們複合了?”柳涼衫猜測道。
“是,也不是。”
陳安穎略略思索了下措辭,整件事荒唐滿目,讓她下口都有些力不從心。
“大一剛開學,我開始陸續接到他的電話,語氣口吻就像個尋常舊友,聊的都是絕對安全的話題。我承認,我對他那份不軌之心仍存著,所以也就陪著他玩這個‘裝作我們沒交往過的樣子來聊天吧’的遊戲,但一兩個月後我沒耐心了,直接問他一直打電話來什麼意思。我記的很清楚,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四點五秒鐘,然後說,他想我了。”
陳安穎勾了勾嘴角,說:“他說他想我了,老孃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這句話了,心裡高興得能炸三天三夜煙花!我當時二話不說掛了電話,直接買了去蘇州的車票找他,而且是最快的那班——他在蘇州上學,當年高考發揮超常,竟然讓他這個萬年墊底考了個蘇州的二本——後來的事你大概能猜到了,我每次的‘旅遊’都是去找他,和他吃飯上課看電影逛街,做普通情侶都會做的這些事……除了,他絕口不提愛。”
“高中時候在一起他情話說得最溜,承諾和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往我身上砸,雖然事後證明甜言蜜語都是狗屁。但現在明顯不一樣了,時間和錢他從不吝嗇,唯獨以往掛在嘴邊一文不值的愛,再沒有從他口中聽過。我不傻,當然會察覺出不對勁,但我以為是因為他主動來找我低頭,傷到了他的大男子主義,他心有委屈,所以不願服軟好言好語的來哄我。沒事,我不拿喬,我放下身段儘可能地順著他,我揹著你們逃課去看他,陪他吃喝玩樂,給他打掃房間,我還安慰自己說,既然認準了栽在這個坑裡,那就改一改你的臭脾氣不要再掙扎了。”
猛灌了一口酒,陳安穎嗤笑了一聲,接著說:“涼衫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說愛我也不給承諾,甚至在他的同學面前叫我一聲女友都不敢?因為原來我他媽是個三兒!他當年和我分手後不久就跟個學妹搞上了,學妹比他低一級,約定好明年也考來蘇州,他在蘇州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那個學妹供著他的,可他媽一直跟我說他是單身!如果不是他哥們兒看不下去了跑來告訴我真相,我不知道還要矇在鼓裡多久。他真是好樣的,他知道他這樣做意味著什麼嗎?我無知無覺地就當了小三,那個學妹等於一直在被我傷害,他竟然還拿著那妹子供給他的錢請我吃飯給我買禮物!涼衫你知道嗎,我覺得噁心,我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的人,原來是個人渣!”
柳涼衫心疼地去握安穎的手,那隻手緊緊攥著酒杯,微微顫抖。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一遍地重複:“不是你的錯,安穎,不是你的錯……”
陳安穎勉強笑了笑,說道:“從這場重遇的開始,我心裡就隱隱有結局難完滿的預感,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手機都是關機和調靜音。潛意識裡不想讓你們知道,這樣即便將來迎接的是壞結果,也不至於把最狼狽的一面向你們攤開。我撒了謊,說了倔強話,害你們因我的任性而擔心,就只為維護我表面的體面……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挺蠢的。”
“生而為人,世事無常,誰能保證自己一路順風順水、不遇狼狽時刻?你一向光鮮示人,不願展示陰影下的那部分,我能理解,但我想說的是,你要相信,無論你發生什麼,最起碼我、漠漠和老大是懷著絕對善意並渴望給你支撐的。你若累了,便在我們身邊停腳休憩,我們給你來日輕裝上路的力量。”
柳涼衫看著陳安穎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去年燒烤攤上,我們一起敬緣分的那杯酒,不是隨便喝喝而已的,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
#
說不感動是假的。
陳安穎雖說是個土生土長的江南水鄉姑娘,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