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男人還在客廳的沙發前,卻是倒在一片血泊中,四肢抽搐,無法爬起來。
不過男人沒有昏迷,意識還在,凸起的眼睛轉向何似這邊,張開嘴巴,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救……救我……”
何似呆滯地站在血泊前,良久沒有動作。
“似兒……”男人顫顫巍巍地向他伸手,想拽他的褲腳,“打電話……救爸爸……”
何似如夢初醒,猛地後退一步,他躲開了男人的手,飛快回到臥室,拿起桌上的手機,可在按下“120”三個數字後,懸在螢幕上的拇指始終沒有落下去。
最後,他關了手機,安靜地坐回了椅子上。
時間繼續倒流。
男人臃腫的身材很快變得正常,他辭掉了工作,每天都和狐朋狗友們在外面喝酒,冬天的雪都攔不住他出門的步伐。
何似的小學放了寒假,他獨自呆在家裡,做完作業後會拿著男人留的一點錢出去買菜。
這天傍晚,他剛走出小區,就被一個人拽到一個偏僻的空地上。
那個人穿著一件非常蓬鬆的羽絨服,帽子擋住了上半張臉,故意佝僂下去的身形不比還是小學生的何似高太多,看著有些猥瑣。
可即便如此,何似也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似兒……”那個人用冰冷的雙手捧住何似的臉,聲音裡帶上哭腔,仰了下頭後,羽絨服的帽子往後掉了些,袁芳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露了出來。
何似提著菜籃子,茫然地被袁芳擁入懷裡。
“似兒,我的似兒啊,你這臉上怎麼都是青的?他經常打你嗎?”袁芳哭哭啼啼,淚水好像怎麼都流不盡。
但時間緊迫,袁芳沒敢耽擱,抹了把臉後,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和一百塊錢一塊兒塞到何似手裡。
“這是我的地址,明天下午五點到六點之間,你躲開你爸爸,偷偷來這裡找我,你知道這個地方的,四點半從家裡走,五點半左右能到,找不到就問人,問不到的話,打地址上面的電話,是我的手機號碼。”她撫摸著何似的冰涼的頭髮和凍出瘡的耳朵,閉了閉眼,淚水又開始流,“這次不管你叔叔同不同意,媽媽一定帶上你一起走。”
何似低頭看手裡的紙。
把被汗水浸得皺巴巴的紙展開,上面寫著——
紅星五路56號。
“紅星五路56號,記住了嗎?”袁芳說,“似兒,來紅星五路56號找我。”
“紅星五路……56號……”
何似猛地睜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頭床頭櫃上的檯燈不知何時開啟的,昏黃的光線照亮了床這邊的小片範圍,他過猛的動作嚇到了旁邊已經坐起來的沈梔。
“何似!”沈梔喊道。
何似胸膛起伏,用力喘了口氣,他扭頭看向沈梔:“老闆,我想起來了!”
沈梔又驚又詫,夾起的眉宇裡都是擔憂,他問:“你想起什麼了?”
“紅星五路56號。”何似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我媽在那裡等我,我得去找她。”
我想回去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很大的雪,寒風肆意,雪花飛舞,地上沒來得及清掃,已經堆起一層很厚的冰碴子。
何似一腳踩進雪裡,聽見了鞋底摩擦冰碴子發出的咯吱聲響。
天還沒亮,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微弱的路燈光被密密麻麻的雪花遮擋,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
何似走得艱難,風夾著雪拍到他的臉上,刺痛感十分明顯。
“何似!”
他腳步一頓,聽見身後有人在喊自己。
“何似!”那道聲音變清晰了,“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