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受不了包間內的氣氛,楊天佑開口說道。
陳公伯看了一眼楊天佑,“哎,”嘆了口氣。
楊天佑瞪大眼睛等著,結果,好半天這位大人才吐出四個字。
“無事,你吃!”
接著又開始喝酒,雖然動作依舊是無比的優雅,可楊天佑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真拿起筷子一個人吃起來,更不可能相信,陳大人在中午吃飯地時間拉著他出來,是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況且,對方現在的表情,也不可能是沒有事情的樣子。
果然,靜靜地等了一會,陳公伯終於放下酒杯,抬手沒讓下人再斟酒。
“楊縣丞,世上最悲痛之事莫過於看著高堂受苦,卻無力排解。”
楊天佑點頭。
“能安享世間富貴榮華又如何?若能用我之雙腿換取母親自由行走,甘之如飴。”也許是喝多了酒,陳公伯內心十分強烈的感情外洩。
那沉重,悲痛的語氣讓楊天佑深受感染,聽到他這麼說,問道:“不知大人的母親雙腿如何?”
陳公伯眉頭皺緊,雙眼發紅,沒有回答。
倒是他身後的小廝替他開口,“老夫人前年雙腿因病而癱,已經兩年了,從今年開始,老夫人就求著我們大人讓她去死。”
說到這裡,小廝的眼眶也跟著發紅,“可這樣的要求,我們大人怎麼能夠答應,即使我們家有年輕力壯的娘子帶著老夫人,但老夫人說,那樣事事都需要別人,與其讓她這樣像廢物一樣活著遭罪,還不如早點死了趕緊。”
陳公伯臉上的傷心更加明顯。
“我們家老夫人,多好的人,幫過的人數都數不過來,老天爺也太不開眼了,為什麼要讓她受那樣的罪。”小廝一邊說著,還一邊用袖子抹眼淚。
楊天佑聽到他這樣說,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家三哥,不到三個月,他就鬱鬱寡歡,更何況對方是年老的婦人,一這樣就是兩年,有多難受是可想而知的。
“母親指責是真,雙腿能自由行走的我們,是永遠無法體會她的痛苦,正因為如此,我心才甚痛,”陳公伯的聲音很低,壓抑著難過,“如不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毀之則不孝,我願廢之與母親共苦。”
陳大人雖然沒哭,可楊天佑聽著他的話,比那小廝的哭訴是更受感動。
當然,他也沒傻到認為陳大人就只是找他訴說心頭的鬱悶,想到家裡三哥做的輪椅,比起剛剛懸著的心,如今是有譜多了。
“大人,如若有我能幫上忙的,赴湯蹈火,定不推辭。”
那抹眼淚的小廝看了一眼楊天佑,還不太蠢,就是反應有些慢,要是以前大人接觸的那些人,這話早就說出來了。
“楊縣丞,師爺告訴我,他從韓捕頭那裡知道,你家侄兒侄女為你兄長養傷的腿,專門製作了能讓他行動自如的椅子,此事是否是真?”
楊天佑點頭,“大人,達不到行動自如的地步,但確實是比以前行動要方便許多。”
聽到楊天佑這麼說,陳公伯站起身來,朝著楊天佑彎腰,鞠躬,並沒有起身,“楊縣丞,冒昧請求,能否為家母製作這樣的椅子?”
楊天佑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把陳公伯扶起來,“大人,只是幾個孩子玩鬧之作,若是能入大人的眼,是我們的榮幸。”
“如此,多謝楊縣丞。”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陳公伯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不少,然後,小廝將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見楊天佑要拒絕。
“楊縣丞,這椅子要是能解決家母行動不便之憂,那是再多的金銀也無法表達我的感情,這點只是我買輪椅的錢,以後你,或者你家有什麼困難,我願盡我所能,幫你三次。”
陳公伯很是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