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臨心猶堅
回到府中,穆青的神色愈發凝重。他將請柬揉成一團,狠狠擲在地上。“鴻門宴!他曹彰好大的膽子!”
我拾起請柬,重新撫平,上面燙金的字顯得格外刺眼。“將軍,去還是不去?”
穆青來回踱步,拳頭緊握,指節泛白。“不去,他便會以此為藉口,參我一本抗命不遵。去,只怕是羊入虎口。”他頓住腳步,目光如炬,“去!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麼花樣!”
我心中一凜,知道此行兇險,卻也明白,穆青沒有退路。
次日,穆青只帶了我一人,前往曹府赴宴。曹府張燈結綵,賓客如雲,一派熱鬧景象,與我們府上的冷清蕭條形成鮮明對比。曹彰一身錦袍,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彷彿與穆青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穆將軍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穆青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曹大人客氣了。”
曹彰將我們迎入大廳,賓客們紛紛側目,目光中帶著探究、嘲諷,甚至還有幾分憐憫。我知道,他們都在看戲,看曾經威風凜凜的林家軍大將,如今如何被新貴權臣羞辱。
酒過三巡,歌舞昇平。曹彰舉起酒杯,對著穆青說道:“穆將軍,本官敬你一杯。昔日林將軍威震天下,本官也十分敬佩。只可惜……”他故意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天妒英才啊!”
穆青臉色不變,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曹大人言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林家軍雖敗,卻也問心無愧。”
曹彰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問心無愧?若非林將軍指揮失誤,又怎會兵敗如山倒?如今林家落得如此下場,豈不可惜?”
我感受到穆青的拳頭握得更緊了,青筋暴起。我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忍耐。
歌舞繼續,一隊舞姬款款而入,身姿曼妙,舞姿婀娜。然而,隨著音樂的變化,舞姬們的動作卻逐漸變得怪異起來,她們開始模仿敗軍之將狼狽逃竄的模樣,甚至還有一些動作,分明是在影射林家軍的戰敗。
曹彰看著穆青,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他舉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目光中充滿了挑釁。
我看到穆青的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發。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將軍,忍耐!”
大廳裡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穆青身上,等待著他的反應。
突然,一陣清脆的琵琶聲響起,打斷了這詭異的氛圍……琵琶聲清越激昂,如金戈鐵馬,又似山川奔流。一襲紅衣的女子,懷抱琵琶,從屏風後款款而出。她容顏傾城,氣質高雅,仿若九天玄女降臨凡塵。
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時間,大廳裡鴉雀無聲,只有琵琶聲迴盪。我認出她來,她是宮羽。
曹彰的臉色也變了,他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場合出現攪局。他眯起眼睛,盯著宮羽,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宮羽對曹彰的注視視而不見,她素手輕撥,琵琶聲更加激昂,一曲慷慨激昂的《將軍令》在大廳中迴盪。她一邊彈奏,一邊吟唱: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她的聲音清亮高亢,充滿了力量,彷彿在控訴著戰爭的殘酷,又像是在歌頌著英雄的壯烈。
那些舞姬的表演被琵琶聲所掩蓋,她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曹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狠狠地瞪了那些舞姬一眼,示意她們退下。
舞姬們如蒙大赦,慌忙退了下去。
宮羽一曲奏罷,大廳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曹彰的臉色鐵青,他強壓著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位姑娘好琵琶技藝,不知是哪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