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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不必理會我,趕緊收拾收拾行囊吧,如無意外,明天我就找人送蘇姑娘回穎池郡。”偶遂良偏頭躲過絹帕,語氣仍是淡然平靜,“殿下事務繁多不便打擾,遂良先行告辭。”
偶遂良調頭離去,蘇詩韻想追又不敢,半是著急半是擔心轉身,怯怯目光如膽小的孩子一樣望向易懷宇。易懷宇一肚子火氣費了好大勁才止住,沉著臉坐下,十指交纏撐住下頜:“讓他走,看他就有氣!”
蘇詩韻不清楚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剛才與偶遂良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分明看到偶遂良眼中少了某種光澤,令她忍不住感到淒涼。
“何必生這麼大氣,就算偶將軍做錯什麼事,看在他為你盡心竭力的份上也該體諒才是。”蘇詩韻小聲勸道,挺著肚子走動書案便試圖收拾一地狼藉。那樣身形自然是無法順利彎腰的,易懷宇看得不忍,鐵青臉色化解許多,嘆口氣從身後抱住蘇詩韻,整張臉埋進雪白頸項間。
“韻兒,若是我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如此大度原諒我嗎?”
蘇詩韻茫然想了想,輕笑搖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再說誰能保證一輩子不犯錯?”小心翼翼拉住易懷宇手掌引到隆起的腹部,蘇詩韻安然閉眼,柔軟唇邊翻上一絲淺笑:“殿下絕不會辜負我,我相信。”
說好愛她一生卻要娶其他女人,這算不算是辜負?易懷宇心如亂麻難以說清,皺起眉,忽然感到前所未有地無力。
邊陲戰事吃緊,易懷宇在四處籌集兵力的同時還要忙於許多瑣事,整整三天幾乎是腳不停歇、夜不能眠。第一天才目送載著蘇詩韻的車馬離去,第二天請奏皇帝定下出兵時間,第三天就要象徵性地娶司馬荼蘭過門——司馬荼蘭有孕在身不可同房,但司馬原和姚俊賢非要易懷宇在出徵前完成婚事,在諸多大臣皇子的見證下徹底將兩方勢力聯合。
遙國邊境烽煙四起,帝都之內、朝堂之上風起雲湧,不過短短几日便造就了天下動盪之勢。
然而再動盪,婚宴上的人還是要保持笑容,不管真心假意都要高高喊上一聲“恭喜”,拿著民脂民膏當做不得不送的賀禮,順便在觥籌交錯間三三兩兩耳語幾句,裝作無辜地對混亂形勢長吁短嘆。
太子懦弱無能眾所周知,在這個節骨眼兒能挑起遙國大梁的人極有可能謀個權、篡個位使江山易主,而與司馬家聯合的易懷宇無疑是最有爭議也是最熱門的人選,這點從太子不肯來祝賀婚事且時常私下裡對易懷宇冷嘲熱諷就可見一斑。能混入皇城朝廷的文武官員都不是張腦袋吃飯用的,誰會看不出此消彼長的對壘形勢?不過是深知此時更要明哲保身才勉強來赴宴罷了,易懷宇才一離席,一群大臣蝗蟲飛過似的,只剩狼藉。
與潮水般退去的吵鬧相對,燃著垂淚紅燭的婚房裡靜默無聲,床頭坐著出奇安靜的司馬荼蘭,除了呼吸與心跳聲別無其他。
吱嘎,房門被推開,透過蓋頭隱約可見一道身影走進。
“明早一起到將軍府拜禮,後日我啟程去南陲,你直接住在將軍府好了。”平平淡淡的話沒什麼感情,甚至不如那一身酒氣強烈。易懷宇走到桌前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之後便一直坐著,完全沒有就寢的意思,哪怕睡意纏著醉意泛上也只是單手撐額閉目小憩。
司馬荼蘭早料到不可能有誰來掀起蓋頭溫柔細語,索性自己摘掉,一雙鳳目斜向桌邊:“累了就上床休息,我又不是猛虎野獸,還能吃了你不成?”
“你倒是好精神,怎麼折騰都不會累——呵,我差點忘了,掀風作浪的都是你那位舅父,你只需坐享其成就好,哪會勞累呢?”易懷宇一聲哼笑,不滿之意赫然,依舊坐在桌邊不肯挪動。
遙國最是心高氣傲的皇子奉子成婚,這種事易懷宇定然不會坦然接受,何況他心裡還惦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