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多心,亦若惹起他的傷心不快,楚昭暉從未問過理由。
大家族裡,總有些內宅嫡庶家產的爭鬥。丈夫不說,大約是為著什麼寒了心,楚朝暉如何捨得將他長好的傷疤再次揭開。便順著丈夫的意,不過是在仲秋和春節一年兩次,多多打點送回族裡的東西。
嫁與蘇睿這麼多年,晚間獨自臥在蘇睿曾住過的東跨院裡,清冷的花梨木拔步床上,楚朝暉毫無回家的感覺,於這蘇家老宅依舊是從頭到外的陌生。
到不似兒子,當日便與族中兄弟打成了一片,大約骨肉親情總是割捨不斷。楚朝暉毫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背離了事實,想到兒子,唇角輕輕鉤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當日歸來,正陽與蒼南兩縣的縣令與蘇家族長一起,在老宅的長街上設了路祭,那一片白花花的帷幔和紙錢,還有撲天蓋地的香燭氣息,依稀又回到了丈夫靈柩回到安國王府的那一日。
楚朝暉心裡很不舒服,又不好抹族人的面子,停車的一瞬間,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幸好有溫婉從旁支撐,貼心地給她斟上一杯淡茶。
拿溫熱的茶水重重壓下胸間的沉鬱,楚朝暉這才靜下心來準備應對族中的人。
蘇家這些年多承當地官府照應,當日停船又有過一面之緣。蘇暮寒回了母親,便對那兩個七品縣令很客氣,收了他的土儀和拜帖,又言語褒獎幾句。
縣令乖覺,知道眾人車馬勞頓,又見世子肯收拜帖,知道來日還有機會見面,將場面做足,便先行告退。
蘇家族長這才領著族裡眾人,將楚朝暉幾人的車馬往老宅裡領。
蘇家人丁稀少,守著偌大的宅院便顯得有些空落。楚朝暉在二門下車,換了軟轎進到內院,見老宅寥寥幾人,不覺心中惻隱,來時的不滿略少了些。
待換過衣服,又重新梳洗了一番,楚朝暉帶著溫婉出來與族長重新見禮,卻見蘇暮寒已與幾位堂兄弟說說笑笑坐在了一起,看著自己出來,忙立起身子過來攙扶。
都知道自己膝下只一個兒子,如今平白多出一位女兒,怕族人猜疑,楚朝暉親自將溫婉引薦給族長與族長夫人。
前番已有族人回來說起此事,族長也不驚奇,見了溫婉儀態模樣,十分端莊大氣,說話十分和藹,先送了一份厚厚的見面禮。
族裡的晚輩們給楚朝暉請了安,楚朝暉都是一色的御製文房四寶一套,做為初次見面的禮物。
冷眼看那眾兄弟們接了賞賜,對這宮廷御製的東西並不十分感興趣,拜謝間到有幾分敷衍。(未完待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意氣
蘇家的族人們,如何會喜歡西霞宮廷御製的東西?年輕的一輩涵養不夠,面上便隱隱帶出來不喜。
宮制文房四寶,西霞總共不過制了千餘套,上面還刻著皇帝玉璽的印記,大多用來賞賜文采斐然的翰林學士們,一時有價無市,是饋贈晚輩們極為珍貴的禮物。
楚朝暉滿腔熱情,帶了十餘套文房四寶回來,不想族人們竟是這般臉色,她不由面色微變。
蘇暮寒查顏觀色,藉著為母親添茶,小聲附在她耳邊說道:“母親莫怪,非是禮物不好,只是蘇家到底是行武出身。”
一句話到提醒了楚朝暉,她一時有些訕訕。來時只想選些彰顯自己身份的東西,卻忽略了此節,大約兒子說得不錯,自己這份禮選得並不太合心意。
只是,所謂長者賜,不可辭。
即便禮物不合心意,做晚輩的也不該立即流露出不喜的神態,楚朝暉心裡終歸有些彆扭,對這趟族中之行興趣缺缺。
完了丈夫的正事,以後未必會與族人再打交道,便衝著兒子的面子,不去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楚朝暉想著過後吩咐明珠,再備一份禮物,臨走時分送這些年青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