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語多時,夏蘭馨回房時,一抹煙霞璀璨,卻蓋不過她眸中的嬌豔。
至晚間沈氏請安的時候,老太君緩緩轉動著腕上的小葉紫檀珠子,垂眸說道:“我的意思,夏家如今已有烈火烹油之勢,不求錦上添花。雲家家世淵源,避世隱居,行事低調安穩,該是蘭馨的好去處。成與不成,你們夫妻再商議商議。”
雲家的兒子雖未親見,雲持姐妹到隨著雲夫人過府幾回,都是人品華美至極。沈氏心中意動,礙於雲揚是個白身,只踟躕道:“若論家世,雲家縱然桃李滿天下,終究不似長媳胡氏的孃家,可為府中助力。”
“這叫什麼話?”老太君眼睛張開了一線,慈祥的面容平添了幾分不以為然:“咱們府上的名聲,從來不必靠裙帶關係支撐。娶妻娶賢,嫁女求安。蘭馨身有封誥,哪裡需要夫家抬高門庭,她的性子你還不曉得?我到寧願瞧著她閒雲野鶴,自如自在。”
話說到這個地步,老太君的意思已然明瞭,顯然極為中意姑蘇雲家這門姻親。
沈氏出了浣溪堂,依舊拿不定主意,瞧著夜色深湛,命人挑了燈籠,沿著翠竹扶疏的小路往女兒住的知蘭苑去。
夏蘭馨已然換過家常素服,一件淺翡翠色的斜襟束裙,在腰間鬆鬆打個細結,低挽著雲鬢,斜簪著朵淺碧的堆紗宮花。素到極致,反而在英武之色中透出一股清麗。
她此時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比著乳母繡的一隻一品清廉荷包學做針線,聽聞母親來了,將針線簸籮一丟,就要趿了鞋子下炕。
珠簾一甩,沈氏已然笑吟吟邁步走了進來。她擺手止了女兒的腳步,就勢往炕上一坐,拿起了方才女兒學做的針線,就著燈影兒細瞧。
夏蘭馨的手拿過刀劍、撫過瑤琴,偏生沒有做過針線。那一枝碧青的蓮葉在她乳母的針下栩栩如生,在她手上偏是扁扁的一團,瞧不出輪廓。
瞧著沈氏夫人一個勁兒端詳,夏蘭馨面上一紅,將繡樣兒藏到身後,撒嬌地喚了一聲母親。
女兒不常見的嬌羞落在自己眼中,沈氏夫人恍然間才覺得那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小丫頭已然長大。
第五百二十九章 兒女
燭光溫馨,暖暖映上夏蘭馨精緻的面龐。她璨璨雙眸裡有碎金般的光澤浮動,像一波一波的漣漪,清晰地投在沈氏夫人心底。
聞說女兒在老太君房裡待了多時,如今雙頰上那一抹緋紅還未掩去。沈氏夫人如何不曉得,豆蔻年華的女兒已經長成,也到了紅鸞星動的時刻。
攜了夏蘭馨的手,母女二人在炕上落了坐。沈氏夫人細語娓娓,將方才與老太君的一襲對話說與她聽,瞧著女兒臉上一片杏花煙潤,沈氏約莫明白了幾分。
終身大事是女兒一輩子的幸福,若是女兒臉上能永遠留著這抹煙霞,她做母親的又何必在意什麼高嫁還是低嫁。
沈氏夫人握著夏蘭馨的手,將她攬在懷裡,自然一番真情流露:“母親不求別的,但求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自小做人磊落,母親便坦坦蕩蕩與你說話。姑蘇雲家,你若是喜歡,母親絕不阻攔。”
紅紅的燭火爆出一朵大大的燈花,璀璨的紅色頭一次將夏蘭馨英氣逼人的面容染得瀲灩迷醉,竟有些嬌顏酡粉的羞澀。
夏蘭馨低垂著臻首,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她羞澀的表情裡含了一絲沉醉,輕輕咬住了下唇,低低在沈氏夫人耳邊語道:“但憑母親做主。”
女兒的心意再清晰不過,沈氏夫人感覺甜蜜裡還帶著了絲酸澀。
她嬌養在身邊十幾年的女兒終有一日也要披上嫁衣,離開自己的身邊。能成全女兒的幸福,大約便是做父母最大的心願吧。
為著慎重起見,沈氏夫人尋了個機會,私底下相看過雲揚。感覺那霽月清風的白衣男兒到也配得上蘭馨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