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想法都瘋狂而大膽,蔓蔓如荒草滋生,盈滿了心田。只是誰也不敢輕易捅開那層窗戶紙,只一味埋怨著族中,小心探究對方的心意。
紅芙並無多少牽掛,她父母早逝,打小隨著叔叔嬸嬸過活。不過礙著族長的看顧,叔叔家裡多添一幅碗筷,少了許多親情的羈絆。
扶桑比她略好,家裡只有個寡母相依為命,也早過膩了粗茶淡飯的日子。
兩人當日奉命與溫婉交好,這幾個月來偶爾還有書信往還。在這裡裡唉聲嘆氣了半晌,扶桑與紅芙眼神相撞,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忐忑與衝動。
扶桑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終於暢所欲言。她附在紅芙耳,低低說道:“咱們逃吧,去皇城投奔婉姑娘。瞧在這些日子的情誼,她興許肯收留咱們。若是不能收留,也必定會替咱們尋個去處,隨便在哪裡過活,也好過這般不見天日。”
紅芙更有此意,兩個大膽的丫頭一拍即和。紅芙這裡自然好割捨,只牽掛著扶桑那裡她的寡母又該如何放下。
紅芙雙手絞動著衣襟,遲疑地問著扶桑:“你可要想好,咱們這一去,可就與族中恩斷意絕,再也回不來了,你母親可怎麼辦?”
扶桑將鼻子一吸,惋然嘆道:“母親對族長極為尊崇,若說與她,斷然不肯放咱們離去。我唯有不孝,瞞著她偷偷離去,養育之恩,只有來日再行圖報。”
族中雖然嚴苛,對老人幼子卻極為善待。想來族長仁慈,不會因為兩個女孩兒的逃走便遷怒兩家的老人。”
兩人這裡約定,一不作二不休,既然打定了主意,便須打鐵趁早。
藉著明日族中她們兩個去蒼南縣城,替姐妹們採買針線的機會,兩人細細謀劃,打算從那裡便直奔皇城。
兩人直議到月上中天、寒霜滿地,這才行程商議妥帖。扶桑才輕輕伸個懶腰,慵懶地立起身來,抱著當做掩飾的繡品,靜悄悄回到自己家裡。
聽得母親均勻的鼾聲,扶桑驀然淚盈於睫,嘩嘩就流了滿面。
不敢驚動母親,扶桑跪在窗外,輕輕叩了三個頭,算是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再將家中細軟分做兩份,一份自己揣在了懷裡,另一份預備悄悄留給母親。
次日扶桑五更天便起了身,做了母親最愛吃的雞蛋麵片湯,特意多舀了一匙香油,又灑了些新鮮的香菜末,端到母親的枕前。
她母親還未起身,聞得撲鼻的飯菜香,心疼姑娘早起,忙睜開了眼睛。
扶桑強顏歡笑,向母親說道:“今日族裡我與紅芙與縣城買針線,因此早早與母親拜別,母親睡醒了,將飯菜熱熱吃便可。”
瞅著母親不備,將昨日準備的細軟塞到母親枕下,扶桑深吸一口氣起了身。
約著紅芙同至族中,拿對牌領了銀子,再稟明族長夫人,兩個人便直接去了蒼南縣城。
縣城不大,路上行人寥寥,三三兩兩的店鋪剛剛開門,殷勤招呼著客人。
兩個姑娘穿著簡樸,走了幾家小的針線鋪子,並不引人注目。眼瞅著無人注意,這兩人藉著在一家成衣鋪子挑選東西,換了早就準備的衣物。
紅芙女扮男裝,著了件簇新的藏青色直裰,扶桑挽起了婦人的髮髻,手上跨一隻藍底印花的包袱。
兩人儼然新婚的夫婦,想要出城探親。在北大橋下僱了一輛馬車送到渡口,再買了船票登上官家客艙,沿著大運河往京城趕路。
族中忙得昏天黑地,並未留意兩個小丫頭的動靜。
這些日子,族長夫人帶著人在菊園早出晚歸,今夜二更天歸來,渾身累得散了架一般,早忘記了還有人未交回出府的對牌。
紅芙的叔叔並不在意侄女的死活,更不曉得紅芙晚間是否回了家。扶桑早說與寡母,夜間要與紅芙等人一起做做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