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不管是黃捷那邊的隊伍,還是李之方的手下,都在竊竊私語,一時群情激奮。
蘇暮寒只覺得有把鋒利的斧頭將自己的腦袋一劈兩半,他怔怔立在了原地。
他的印象裡,母親雖然柔婉,說話做事從來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曾說半句謊言。今日軍前既然公開指責黃捷等人,必然不是一面之辭。
葉仁青觸動心事,嘴唇翕動了幾下,竟然無言以對,悄悄往蘇光復身後縮了縮。唯有黃捷依舊開口狡辯道:“蘇大將軍之死,跟我沒有半分關係,楚朝暉你不要血口噴人。”
兩個隱匿在軍中的奸人同時現身,楚朝暉嘿嘿冷笑,手裡的馬鞭一直不曾放下。她臉上如被寒霜清覆,凝結成片片冰花。
瞧著往蘇光復身後瑟縮而去的葉仁青,楚朝暉衝著二人怒喝道:“不是你,便是他。葉仁青,你敢不敢對著皇天厚土起誓,班師回朝的途中,射向蘇睿的毒箭跟你們沒有半分關係?”
被蘇光復狠狠瞪著,葉仁青硬著頭皮回道:“軍中人人盡知,蘇大將軍傷在敵人箭下,因傷重不治,不幸中途罹難。夫人這種說法,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葉某不能領受。”
“夠了”,李之方手中長劍出峭,遠遠指著黃捷與葉仁青等人:“那天本將軍就在蘇大將軍身畔,清楚地聽到了弓弦響動的聲音,射箭之人就藏在咱們軍中,一時不查才釀成千古大禍,叫你們隱藏得如此之深。”
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聽在蘇暮寒耳畔,每一句都如臘月天的驚雷、六月的飛雪,將他轟得暈頭轉向。
心間卻是清明的,那時自己曾託兵部的人打探,曉得那一戰的兇險,卻未曾聽過父親受傷的傳言。去歲臘八節那一天,他本是開心的等著班師回朝的喜訊,未曾想以八百里加急送進京城的訊息,直接是父親去世的噩耗。
他那時悲痛欲絕,遷怒於慕容皇族,竟無瑕思考過父親的死因。
許許多多個環節漸漸穿起,面對蘇家人的殷勤與激進,他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不敢深究,生怕自己騎虎難下,揪出的是不想接受的事實。
蘇暮寒一時心亂如麻,卻忽然聽到對面母親衝著自己大喊:“蘇暮寒,你世受西霞俸祿,竟敢起兵叛亂,是為不忠;錯認殺父仇人、與豺狼為友是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如何對得起你父親昔年的教導,還不趕緊下馬認罪?”
字字句句都如重錘,擊得蘇暮寒騎在馬上的身形搖搖欲墜。眼見他心神恍惚,烏金悄悄打馬上前,穩穩托住蘇暮寒的腰身,低低喚了聲主子。
蘇暮寒驀然清醒過來,眼前又閃過金鑾殿上袁非血灑臺階的畫面,經年的仇恨與壓抑如潮水絕堤,蘇暮寒不敢去追究父親離世的真相,卻發出一陣悲憤的嘶吼:“千錯萬錯,都是你們負我父子在先,我替自己討個公道,何錯之有?”
第六百一十五章 斷義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邊城片片雪花大如輪,灑滿了楚朝暉的全身。面對蘇暮寒的嘶吼,她滿面悲慟,哀哀說道:“你皇祖父與皇祖母從小疼你如珍寶,你姨父姨母將你視若親子,一家子骨肉至親,何曾有半分對不起你?”
蘇暮寒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大笑,諷刺地說道:“母親,難道你向姨母低頭的時候,心裡沒有半分委屈?一樣是楚家的女婿,憑什麼要我的父親向他俯首稱臣?一樣是楚家的外孫,憑什麼我見到那個乳臭未乾的孩子,要行叩拜大禮?什麼叫疼如珍寶,什麼叫視若親子,母親何須自欺欺人。”
第一次聽到兒子這樣大吼著說出自己的心聲,楚朝暉才曉得這些年的積怨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她哀傷地搖頭:“暮寒,你是魔怔了麼?”
見楚朝暉依然苦口婆心,想要勸得自己回頭,蘇暮寒將手猛得一擺,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