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大概也是有肌肉記憶,周凌薇還未轉過身確認是誰,耳朵先豎起來,隨後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那個聲音,那個語調,那一聲「周凌薇」縈繞在耳畔,帶著心臟微微發顫直到震耳欲聾。
伴著心臟擊打胸腔的聲音,她緩慢地轉過身。
站定後,她一手拼命地揉眼睛,一手偷偷掐屁股。
周凌薇咧一下嘴,疼啊,不是夢,沒發懵,也還活著,不遠處站著的那個人是活生生的劉與邱,他也……
還活著,如此鮮活,甚至充滿朝氣。
她對兩個人在黃山見面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幻想過各種各樣的場景,只不過,這個人那麼真實,那麼近得出現在2米遠的地方,她的思緒很亂。
周凌薇很久都沒這麼凌亂過,手指無措地搭在唇邊:“你——”
先前打了一遍又一遍爛熟於心的腹稿忽然變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要問什麼,肯定不能問「你不是死了嗎」。
周凌薇一切的動作都被劉與邱盡收眼底。
他站在那裡,眼含笑意含笑地看她轉過來,看她的神情由驚轉喜再到呆,看她揉眼睛、掐屁股。
她的詫異一點點地對上他的鎮定直到交匯。
劉與邱想,此刻他們腦海中迸發出了同樣的感觸吧——
這個人一點都沒變,這個人好像什麼都變了。
周凌薇的習慣不變,休閒或運動前會梳起一個丸子頭,她的髮色變了,黑色染成了亞麻色,把她的面板襯得愈發白,從耳側和額前落下來的碎髮看得出來,她的直髮燙了卷。
劉與邱細心地發現,她身上那件粉色衝鋒衣從2010年的雜牌變成了大牌。
薇薇開始認真地打扮自己了。
他自己呢?從當年那個觀眾變成了今天的主演,是一出久別重逢的戲碼。
十分鐘之前確認前方的人是周凌薇時,他的心臟像是在做一場祈求安寧的法事。
它透過不斷擊打他的胸腔來提醒他要沉住氣,而結束這一切的節點是看到她的臉。
果真,在她轉過來的那一刻,它不再躁動,不再漂泊。
一切都那麼寧靜。
其他人久別重逢的開場白可能是「好久不見」,「這些年過得好嗎?」,亦或者是直白的「我很想你」。
前兩句俗套,後一句不是他說不出口,是擔心講出來把周凌薇嚇著。
時隔多年,劉與邱還是那麼懂她,好像他們之間的久別從未發生過一樣。
避免她尷尬,他接下她剛才的那個「你」:“我——我記得我們的約定。”
周凌薇抿著唇點點頭,看到他依然站在那裡,不進也不退。
劉與邱飽含深情注視著她時,她也在觀察他。
這男人都快40了居然看上去跟30出頭的時候一樣,一身的腱子肉一點都沒變,面板也不長褶子,是香港的水土太好還是他會保養了?
香港的男人的確看上去比內地的年輕些,但不至於那麼誇張,周凌薇想,可能是保養了。
真是不得了的改變,劉與邱居然在意形象了。
她不敢盯著他看太久,視線偶爾轉向其他地方,再轉回來時,他說:“你的手機關機了。”
來黃山之前,劉與邱去貴州參加了一個穿越原始森林的徒步活動,回到繁華的縣城才有訊號,他才看到林月朗的資訊,得知j的一位同名的同事去世了。
在林月朗沒有提到周凌薇聯絡過她的情況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周凌薇應該也得到了這個訊息。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相信的話,她會不會難過,他統統都暫時不考慮,只想儘快拿到她的聯絡方式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