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
假期才過,靳城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不斷,屬於星級酒店的婚慶高峰期還未過去,每個酒店門口幾乎都還立著婚禮的立牌。
“小緒,你怎麼也沒化個妝?別的伴娘都化妝了。”
一天過去,簡卿柔好不容易再次見到了女兒,忍不住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穿裙子也好看的,要是再化個妝就完美了。”
宴廳門口,遲緒的眸光落在了那張巨大的,印了新婚夫婦婚紗照的立牌上,她的繼姐羅一冰穿著潔白婚紗,手中捧花,眉眼溫柔地望著身畔的男人。
遲緒才想腹誹只有半身照,百分之百踩了板凳,真是拉腿都拉不起的個子。
聽到母親的話,一肚子不爽直接化成了冷漠的輕嗤:“我又不會化妝的咯,我怎麼化妝?人家表妹化妝了是人家表妹的媽也跟過去要求羅一冰的化妝師化的。”
她驀地側身過去,衝著簡卿柔扯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媽跟去了嗎?我也是第一次做伴娘,我什麼都懂?”
簡卿柔被噎了個正正好, 卡了片刻後,哎呀一聲,“難怪你舅舅說你這個小孩子一天到晚都不高興,今天你姐姐結婚,好歹面子上做一做的。”
“我舅舅說我不高興是因為表哥結婚我去當花童,從早上五點忙活到晚上,最後沒我們的位置,不是沒我的位置,是你我還有你老公都沒位置,待客之道?我不發那個火,你和你老公最後還不知道和哪桌陌生人一起坐,感情你們一家人最後坐在一起和樂融融了,鍋又成我一個人了的?”
說到這,遲緒忍不住拍起了手,堆積在心中的嘲諷之詞忍不了一點:“不愧是重男輕女被罵上熱搜的包郵區縣級市,讓女人背鍋真是真是一手刻在骨血裡的好本事。”
“你又在胡說什麼,”簡卿柔伸手,想要去箍住遲緒的手腕,阻止她的冷嘲熱諷,誰料遲緒的反應比她更快,輕而易舉便後退兩步躲開了她的手。
她收回手,僵著表情,“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拉著臉都在想什麼,什麼重男輕女,我重男輕女不會只生你一個。”
不知是簡卿柔的話安撫到了遲緒還是因為她們倆一同進入了宴廳,遲緒要和簡卿柔分開了,她難得不開腔抬槓,只淡淡說了一句,“我走了。”
伴娘有單獨給伴娘開出來的一桌,和簡卿柔他們坐在一起,也未必是件自在的事。
遲緒穿了身杏色的吊帶伴娘裙,腳上卻配了雙沒那麼合時宜的厚底鬆糕鞋,她自己倒是半點不介意,唯獨在煩惱為什麼坐了半天也沒人動一動筷子。
與其對著一桌子冷盤發呆,不如出去溜達。
她拎起裙襬,邁著吊兒郎當的步子拐去化妝間,想拿自己的揹包拐去樓梯間抽菸時,化妝間裡卻傳來一句,“霽予,我不會跟你走,你看見了,外面全是賓客,跟你走了,我爸媽要怎麼辦呢?他們最想的就是我結婚,我只能辜負你。”
遲緒縮回了要推門的手,眉梢挑了一挑,幸虧手裡還捏了一塊從宴廳外面順手拿的陳皮糖,她不慌不忙剝開糖紙,倚在化妝間門口聽著牆角,陳皮糖的酸甜瞬間在口腔內瀰漫。
“那我們的十年算什麼呢?”另外一道聲音像是有些急切,“一冰,你跟我走,我們可以去國外註冊結婚,你父母這邊,水滴石穿,我們總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和祝福,十年,我們十年的感情,你真捨得放下嗎?”
“你鬆手!”
“一冰,你就不能……”
遲緒聽著裡面一頓兵荒馬亂的聲音,陳皮糖被她嚼了個細碎,到底是推開了門。
化妝間內,那個身形高挑的清冷女人神情急切,面上還掛著淚,看著應該有有百萬分之一分的可憐。
而讓全場都陷入尷尬境地的始作俑者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