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緒閉了閉目,因為林霽予而被撫平的仇恨再度泛了上來。
她試圖離開這個病房,去找尋林霽予的存在,然而這病房就跟開了什麼掛似的,簡卿柔能來去自如,她不行。
她甚至連出去都做不到。
“是夢吧?”遲緒拍了拍臉,帶了幾分力氣,還真就不疼,“醒過來醒過來。”
奈何不論怎麼弄,她都無法從這場說不上是不是噩夢的夢裡走出來,直到——
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那人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走進之後,清冷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眸光在病床上的人上落了又落,沒多久又退了出去,彷彿是在確認門牌號。
結果門牌號不對,她走錯了房間,離開時,就這麼把遲緒華麗麗地帶了出來。
遲緒跟著林霽予重新拐進電梯,看著她按了高一層的樓,十四樓是骨科住院區,就是不知道……
林霽予的腿是怎麼摔的,打了厚重的石膏,像是骨折了,身邊連個陪護的人都沒有。
“霽予?”遲緒低聲喚了喚,然而林霽予毫無反應。
她聽不見遲緒的任何聲音,也看不見遲緒,哪怕遲緒在她眼前張牙舞爪,她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吃著醫院配送的病人餐。
夢中,躺在病床上的遲緒應當是27歲,那麼林霽予該34歲了,她似乎沒有和林氏有什麼關係,吊著一條腿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還在坐著畫設計圖。
遲緒湊過去瞄了一眼,猶記得剛認識這人的時候,她只接別墅樓的單子,一個月或許都只用精心打磨一個稿子,可現在……
65平方的公寓小套她都接,看起來還是私人時間接的單,草稿裡別墅樓的草圖只有一張,別的全是這些雞毛蒜皮小打小鬧的,當真是越活越回去賺的全是辛苦錢。
桌面的聊天軟體上,客戶還在叭叭叭地說著一堆訴求,林霽予像臺麻木的機器,不論客戶說了什麼都無動於衷,半點情緒起伏沒有,機械地回覆好的或者收到。
夢醒不了,遲緒閒得無聊,就在邊上看林霽予畫圖,然而她大機率是為了多賺錢,廣撒網,接的客戶想法天馬行空一出接著一出,圖紙改了一版又一版,最後人家來了個好像還是第一個最好。
遲緒:……
“這個錢你都掙,要死了啊!”遲緒氣不打一處來,拳頭揮舞,對著電腦螢幕來回捶。
儘管她的拳頭每次都能穿過螢幕,好好一臺舊電腦,捱了半天揍,毫髮無損。
這電腦還是遲緒認識林霽予時用的那臺,在林霽予27歲時就已經是用了五年了,這麼算下來,人家現在都是臺用了十二年的老電腦,畫圖畫著畫著就卡,開個word文件緩衝都要三分鐘。
再看看林霽予的銀行卡賬戶餘額,幾百塊。
遲緒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好好一個人,放過去也算打敗百分之七八十打工人的高薪打工人,怎麼能在七年後混到這副模樣。
聊天記錄裡還有催債的,遲緒掃了一眼,除了債主要錢的聊天記錄,就是林霽予的備註還款轉賬,光是肉眼能看見的,短短几天裡就有幾萬塊錢。
遲緒唯一能推測的就是林霽予在還因林家而欠下的債務,林氏應當是破產清算了,公司債務無需她來背,但總有一些私人關係方面的,要不然……
以這人不煙不酒更沒有什麼興趣愛好的花銷水平,不可能欠下這麼多錢。
修好一份設計稿傳送給客戶後,林霽予又下床,拄著柺杖出去,這次又回到了遲緒所在的十三樓,確認了病房號後,推開了遲緒隔壁病房的門。
“爸,”林霽予把柺杖放到邊上,在病床前坐下,從邊上拿了個蘋果削著。
遲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果這是林霽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