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著蠱蟲各種材料的飼養、使用,他害怕、他發抖、連碰都不該碰。
那群皇族的蠱術師傅們嘲笑他,鄙視他,輕蔑他,可又因為皇帝下令,不得不帶他學習蠱術,可承桑風實在太菜太笨了,菜到那群蠱術師傅們最後連教都懶得教。
每次領他到場地直接一丟,表面上完成任務似的,只給他看,其餘的一律都不讓他做。
蠱蟲已經讓承桑風害怕了,有些蠱蟲需要活人血肉飼養,它每時每刻都在啃食人肉,那被當飼養體的人,都是活活生生的痛死。
不僅這些,還有用屍體飼養的,各種各樣殘忍變態的手法,飼養和創造蠱蟲是一條噁心惡毒變態的路,這條路上鋪著無數人命。
承桑風不僅害怕蠱蟲,更害怕看見聽見被飼養,被試驗的人痛苦慘叫,生不如死的掙扎。
他的手不敢去碰蠱蟲,他的腦子排斥著去記憶蠱術。
每去一次學習場地,他都是碎著靈魂回來,然後拼命把腦子裡當天看見的東西忘掉,慌慌張張地粘起靈魂,然後又被帶去,一直反覆反覆。
那段時間,承桑風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瘋魔,他快撐不下去了。
聽到這些,徐長澤望向了承桑風,看了看他的面容,突然問道:“那年,你幾歲?”
承桑風頓了頓,一時沒答上來,最後聲音微小地說道:“好像是十六。”
徐長澤這麼一問,承桑風想起了當年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承桑風從學習蠱術的場地回來,看見父親就在門口等他。
從承桑風回來,一直跟到他要睡下了,父親才對他開口道:“怪我,身上沒有好東西繼承給你,攤上我這個爹,難為你了,唉……”
每次看著大兒子被抽掉靈魂似的回來,他能想象到大兒子心裡痛苦和反覆的掙扎。
他自身原本不是心性堅強、或者性格強悍的人,甚至有些平庸憨弱,只是仗著承桑兩字姓才活得滋潤,他身上本就沒有什麼好優點。
他像條無毒的胖春蛇,只能懶洋洋地盤在一處地方,吃一頓活大半年,若沒得吃,餓死了也不怪別人的那種。
原想著就這樣過一輩子了,可沒想到承桑家族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局。
“不怪父親。”那時的承桑風聲音悶悶的,聽不出喜怒哀樂,他認為父親說的是怕蟲這事,從小沒有把他教好。
承桑風的話是這樣說,但作為當父親的人是不聽的,皇帝的命令無法更改無法反抗。
他只能摸摸大兒子的腦袋瓜,絮絮叨叨,“怪爹,就是怪爹,爹沒有什麼優點繼承給你,來當我兒子你受苦了。你心裡不舒坦,就把爹罵幾遍,別管那什麼孝不孝的,爹不要那些東西。”
“往死罵,爹給你罵,你要罵,知道不?”
那晚承桑風的父親說了很多,但承桑風就是呆呆的,反應不大,他那時的靈魂是碎的,一時間沒懂得父親的意思。
而之後來,母親告訴他,那天是他十六歲生辰。
作為一個父親,他看出了自己孩子的靈魂在一點點碎掉,但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用這種愚笨的辦法來讓承桑風少擔些靈魂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