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佳說,“這棵合歡花是年齡最大的花樹,但已經乾枯多年,它忽然開花那天引來無數人觀賞,全國各地的攝影師都去拍攝盛景……我也是其中一個。”
說完,她視線有些怔然。
她已經很久沒自稱過……攝影師了。
自從認識方思乾以後。
“嗯。”沈寂星說,“這片荒原的前身是人工建造滑雪場,不知因何這棵花樹保留下來,但花木抵不過隆冬,即便後來滑雪場拆除,它也再沒新生過。”
阮佳眼眶微紅:“它好可憐。”
樹好,是滑雪場壞。
不,是建造滑雪場的人壞。
沈寂星似輕笑了下:“我有段時間很想見一見合歡花,但藍桉市沒有其他的合歡花樹,只有成為枯木的它。”
沈寂星偶而便去給它澆水。
回想起某人曾說,合歡花的花語是——
夫妻和睦,永遠恩愛,至死不渝。
琴房外的合歡花樹是他與母親栽下,見證了他所有的幸福離合和悲歡。
“在我放棄那天,它開花了。”
只那一次盛景。
從此便徹底成了枯木。
連植物專家都找不出它忽然盛放的原因。
“或許,植物是有感知的。”阮佳輕聲說:“我老家的石榴樹,一年只結一顆果子,又大又甜,但我小時候嘴饞想吃兩顆。”
“我就一直求求它,能不能結兩顆果子,後來那一年它真的結了兩顆果子,但果子成熟那天,它就死了。”
“奶奶說,它耗盡了自己的養分,最後為我孕育出兩顆果子。”
女孩心思敏感細膩,連一顆植物都會記上許久。
她說:“可能那場盛景,是單獨開給您的,沈影帝。”
沈寂星靜靜望著她,說:“謝謝。”
“它的確給了我改變命運的勇氣。”
阮佳視線微怔……改變命運嗎?
沈寂星沒打算多說:“只可惜那盛開太短暫,我很感謝你幫我記錄下來,或許這就是攝影的意義,即便瞬間也能是永遠。”
彷彿一顆石子墜落心海。
激起陣陣的漣漪。
女孩的眼底似乎有了隱約淚意。
攝影的意義,瞬間也能是永遠。
天色漸晚,沈寂星不再過多逗留,阮佳驀地抬眸看他:“您這次來,只是問這張照片的嗎?”
不是因為……方思乾嗎?
沈寂星立在晚霞中的草坪,身後是晶瑩剔透的噴泉水花,他漫然彎唇輕笑一聲:
“或許,他並不值得我專程來一趟。”
阮佳眸中倒影著水色,似乎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囁嚅地閉上了嘴。
直到薄骨修長的手將一份資料放在她面前。
“阮攝影師。”
“我想,每個人都該擁有改變命運的勇氣。”
這才是他此行的初衷。
那個忽然銷聲匿跡的天才少女攝像師,不該被埋沒在黑夜的長河中。
為一個人放棄三次生命。
“如果你改變想法,隨時可以聯絡我。”
沈寂星臨走時的腳步微頓,偏眸輕聲對她說:
“我希望下一次,是你出現在我面前,而不是我在人海中尋找你。”
那道修長矜貴的身影消失在黃昏。
像是她午後酣睡醒來的一場夢
阮佳輕輕拆開檔案袋,從中跌落一張張照片,她撿起來疑惑地看過去,眼眸驀地瞪大,手指微微顫抖著。
這些是——
方思乾和其他女生的廝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