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這個字眼,是不能說的。
他突然抬起手,一把將許連琅扯進了懷裡,下巴壓在她的發頂,「阿琅,你從來都沒有死過,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
這句話說不出是他在安慰許連琅還是在誘騙自己,或者是不小心洩露了他為自己編織的整整六年的謊話。
他將許連琅抱起,將她放在了銅鏡前,俯下身,兩個人在銅鏡中對視,她是少女模樣,水蜜桃未熟,十六歲的姑娘,只是樹梢剛剛開放的花。
而這個本該小她六歲的男人,已經儼然退去了少年人特有的柔美清雋,他是侵略的,不容置喙的,眉眼間都是遊刃有餘的傲氣。
「阿琅,這樣的你,我如何能再喊的出姐姐。」
他蓄勢已發,上位者的凌然在他眉眼中流轉,他不再綴滿笑意的臉像極了他的父皇。
許連琅眼神複雜,還未繼續想下去,他又板過她的臉,主動的將自己的所有的情緒暴露開來,她終於從他眼中看到了該有的情緒波瀾。
他已然可以藏好所有的情緒,但又親手打破那層偽裝。
他那雙鳳眼蘸滿了碎碎點點的柔情,「阿琅,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什麼都不用怕,我們還有很多個六年,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不會變。」
「你只是睡太久了,姐姐。」
許連琅側目,對上他溫柔到沉重的眼,那股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我這一輩子,最痛苦與最歡愉都在你身上。」
路介明咬緊牙關,六年的種種他說不出,太痛了,太苦了。
他將頭埋進了她的頸窩,「姐姐,輪到我照顧你了。」
第87章 微不足道 介明,你的妃嬪呢
這幾日, 他將許連琅抱回乾清宮的幾日,他過的也不好。
像魔怔了一樣,哪怕她就睡在自己身邊, 還是坐立難安,他熬了太久了, 熬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回來了。
她剛走的那幾日,也是這樣, 他抱著她,不肯撒手,他明明在自己身邊, 但怎麼那麼多人都說她已經走了。
沒走啊,就在自己懷裡。
他覺得所有人都是在騙他, 許連琅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她那麼疼自己,她說過不會走的, 就算是要走, 也會等到自己弱冠。
他才十六歲,她怎麼忍心說話不算話。
他瘋魔了一樣,為了給她報仇,失手傷了太多人。他本來就是個瘋子, 是許連琅拴住了他,現在許連琅走了,那他瘋一瘋,她會因為生自己的氣醒過來嗎?
有時候他覺得,是他死了,他就真的活的行屍走肉了。
父皇、母妃、容昭……還是誰, 和他有什麼幹係,他只要許連琅醒過來。
現在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他也覺得是在騙他。
眼前的人是真的嗎?他日日枯坐在她床邊,不敢眨眼,直直的望著她。
她在害怕,他也在害怕。
他是人間幽魂,回不去自己的軀殼,只等她來牽。
他適應的太慢了,比許連琅恢復起來還慢。
白日裡他遊走在群臣之間,制肘於各方勢力,夜晚只縮身於乾清宮的小塌之上,他身高體長,縮在小榻上實在是過於為難他了,四兒幾次提及在乾清宮重新佈置一方拔步床,好讓他休息的好些。
四兒自然知道路介明不肯離開乾清宮,更是捨不得許姑娘離開,便也就選了這麼個折中法子。
沒想到,就是這麼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也被路介明否決了。
四兒不理解,直到有一日收拾小塌上的薄被,在路介明慣常躺下的方位看去,才發現這個小塌的位置極其妙,只需要頭稍微墊高一點,躺下時,視線所及就可以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