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發澀,但仍然不願意閉上眼,閉眼之後, 只剩黑暗,不再見光。他不想做她弟弟, 進入到她弟弟的角色中,只是為了留住她,是為了讓她安心。
但他心中那不知不覺滋長的野草從矮矮的一撮, 瘋狂生長, 她說陪他到她25歲出宮,他卻自動延長至無休無盡,他心裡裝著她,慢慢的, 只有她。
他喜歡許連琅,在有資格真正稱之為男人的第一天,他才在太傅的提點下,發現自己的「喜歡」早就野草遍野,不知何時開始,等發現時, 已經不可收拾。
野草也能竄天,也能障目。密密匝匝,草莖鋒利,卻結成柔軟的繭,深深包裹著許連琅。
他太過於貪心了。
想要她的陪伴,更想要她。
他本是不配的,她那樣好,站在她身邊的男人該清正、該端方、該君子如玉溫潤。而不是自己這樣,暴戾冷漠,更何況,已經沾滿了泥濘,沾上了鮮血,生著一身妄骨,叛經,背道。
他知道自己卑劣不堪,但他忍不住想:
興許有一天,自己可以呢。
這個世上,絕對不會有人比自己對她更好,因為她早就變成了他的全部,他的信仰,他未來的唯一期盼。
他會成長為最適合她的男人。
路介明眼睛濕沉,藏匿著炙熱的愛意,熱烈,眷戀,無畏,又膽怯。
他邁動著步子,不偏不倚朝她走去。
長腿走動間,玄色長袍輕晃,待走到距離許連琅三步遠的地方,他口中囁嚅,有話要說。
他長睫斂住滿眼的情緒,他想知道她怎麼看待自己。
但許連琅顯然注意力偏移開了,她的目光全在意外撿回的那奶狗上,她蹲下身子,用手撥弄它已經幹了的毛髮,奶狗毛毛躁躁,小爪子急切的朝她揮舞,要抱抱。
許連琅忍俊不禁,感受到路介明的靠近,她笑著解釋,「撿到只小奶狗,還挺粘人的,可憐兮兮的,身上還帶著傷,我可以養嗎?」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明媚燦爛,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周圍人,路介明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被她嘴角的梨渦迷了眼,木訥的點頭。
好半晌,看她滿眼滿心都只有那隻狗的樣子,覺得眼熟的打緊,心裡開始不是滋味,像是被按頭餵進去一隻酸果子,皮都沒剝開,口腔裡、胃裡都是澀的,酸的。
姐姐總是這樣,撿了他還不夠,現在又撿了只狗。他不喜歡她這種同情心泛濫的樣子,如果她的同情可以隨便贈予,那他靠什麼來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呢。
他勸誡自己,不過是隻狗而已,不要惹她生氣。
許連琅招呼路介明,細細想了一下,道:「我記得東屋裡還有些牛奶,它還太小,吃不了太多乾的。介明,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路介明遲緩的「嗯」了一聲,窩在喉嚨間的話被嚥了下去,他發覺此時並不是問她的好時機。
她被狗分去了精神,這樣鄭重且羞澀的話題,他說不出口,也覺得這個場景說出去,似乎不會得到好的答案。
他有時預感驚人。
他很怕,怕她知道,厭了自己。
自己養大的孩子在夢中是那般與她纏綿……此時的路介明並不覺得成人世界的水·□□·融是純粹的,是美好的……他的父親強上母親時,那些喘叫聲從未斷絕,他以為是骯髒的,不堪的,淫·盪的……
他在她面前總是卑怯的,卑微的討好著,生怕她的離開。他賭不起,更是不敢賭。
路介明截住自己朝她走向的步子,濃眉半斂,微眯的眼上下審視著這隻狗。
他整個神經都在緊繃著,繃到了極致的弓,就差最後一把子力氣,就可以射出利劍,向許連琅剖析他那少年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