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法令紋深長的老臉。
“大少爺,你好難請。”
“別這樣叫我,我父親死了好多年,那種舊時代的名稱,已經過時了。”
司機開啟車門,一身中山裝打扮的嚴方下了車。
他仔細打量與前任幫主有著極為相同容貌的東方清俊。
“子承父業比你白手起家容易多了不是嗎,你為什麼要挑難的路來走?”
“我說過了,不想過那些打打殺殺的生活。”
“那麼靠著電腦賺那一點點蠅頭小利就了不起嗎?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祖父和父親在道上的地位有多重要?他們留下多少遺產要給你?!”
他調查過他。
東方清俊不吃驚,冷峻的五官沒有一絲波動。
“格局小嗎?我倒不覺的。我喜歡這裡,日子過得很快樂,我不想放棄在這裡的一切。”
“可你放棄的是你父母打下來的心血!”嚴方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我不是說了,你要就拿去。”
“包括遺產?”
“你不用再假惺惺,那些資產本來就在你們幾個長老手中,你們要我即位,只是為了要看我笑話。那些產權要我放棄,可以,你叫律師來,我簽字。”
“你會後悔的!”也許走完這輩子的人生路,他都不會明白,一個十九歲的少年為什麼隨便就放棄了人人爭破頭也要不到的大筆金錢和地位。
“你最好動作快點,我希望可以早一點把事情辦完,以後都不要再看見你。”東方清俊利眸直盯著嚴方,他是說真的。
他在一個傳承三、四代,已經變成家業的黑道家庭長大,父母的黑道聯姻,形成了一加一大於二的加乘效果,看得到的親戚不是地方角頭,就是大姊大,一個個比狠辣,動不動就卸下人家一條膀子,開口閉口為了地盤爭得你死我活,看多了大人使壞的樣子,那樣的家庭讓他焦躁狂暴,他曾經以為,自己也會在這片看不到天亮的血黑色地獄裡待下去,然後瘋狂,最後帶著弟弟一起毀滅。
在他的認知裡,黑道是不定時炸彈,如果撩下去,就要有死的覺悟。
可是,最先受害的通常都不是當事人,而是他的家人。
在一次被綁架的事件裡,他的父母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 這才把他往國外送,可他們來不及親口對他說,因為沒多久,他那對生錯年代,滿懷江湖豪傑情結,一心要在現代行俠仗義,創造出輝煌江湖的爸媽,就雙雙死於車禍中。
死因懸疑嗎?
他對父母是無情冷酷的,並沒有去探究他們的死因,律師說了他們是因為意外車禍致死,那就這樣吧。
他們不是說了,身在江湖,就要有死的覺悟?
那麼不管他們的死法為何,就當他們死得其所好了。
縱使被人唾罵不孝、無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暗地裡,他的心比墨還要黑。
虛浮著腳步回到老房子,那些他以為已經被克服,遺忘的過去,此刻竟又在心裡翻騰叫囂,可是當他推開兩天前他和永瀾通力做好的木門,看見她笑容燦爛的等在小徑那頭,那些翻攪的不愉快,又隨著她奔向他的腳步逐漸消失,直到那軟馥的身子撲向他,那些惡夢就像遭光碟機逐的黑影般瞬間被撲滅。
“俊,你回來了!”
“是呀,我回來了。”她的聲音,果真是最美的天籟。
* * * *
果然不能太寵啊!
這叫什麼?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嗎?
連著幾天,永瀾總是帶著自己的墊子來敲他的房門。
東方清俊瞄了窗外滿布星星的天際,朝她搖搖頭,“今天不會下雨,你得自己睡。”他試著說服她。
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