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地拉住弟弟的手,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當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我們時,便微微地笑了,彷彿只是片刻,她眼中凝聚的就光芒流溢,消散了……
伊爾扎布的小聲抽泣終於變成嚎啕大哭,孫梓方留下料理喪事。走出屋外,夜風冰徹透骨,有很久我的眼前只有沉寂的舊日景象,陷入灰燼般的顏色中,在科爾沁和瀋陽之間的這裡,讓人不自覺地想念溫暖,或者只是什麼人,也未嘗可知。
天明的時候,我叫來伊爾扎布,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他神情疲憊,已經失去了初見時的銳利和兇狠,看著遠處時眼底有蕭重的陰戾,更多的是迷惘,其實他只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姐姐她……”
我開啟包裹,取出一隻青花壇子,“半年前我最好的朋友在瀋陽過世,我不想她留在那個是非紛亂的地方,就帶她回到她出生長大的草原。如果你不介意,就讓她和你姐姐做個伴吧。”
他有點顫抖,慢慢地把手放在骨灰罈上,低垂眼瞼說,“我們是居翁牛特押在察哈爾的人質。”
“以後不是了,”我摸了摸他的手,柔聲道,“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沒有帶著你姐姐逃走,你阿瑪一率部叛變,你們現在的境況只會糟糕十倍。”
孫梓方昨夜已問了個大致,林丹汗第三次敗退後,身為宰桑之一的額琳奇岱青萌發歸降後金之意,與另一宰桑多爾濟塔蘇爾海商議,各率殘部脫離察哈爾,額琳奇岱青雖有一對庶出的子女留為人質,此時卻也顧不上了,若非有人透露訊息,使得他們趁亂出逃,大概早被林丹汗捉去祭刀。
無論如何,活著總不算是太壞的事。至於以後他要報仇還是要做什麼,那是他自己考慮的問題了,拍拍他的臉,又問了遍,“想好了沒?”
他靜靜地點了點頭。
按照蒙古習俗,我們拆了一頂帳篷,斬殺母馬子馬一對,配上鞍轡,埋入土中,意在另一個世界也不會短了糧食坐騎。在我看來這有些殘忍,可是他堅持著,我也就沒有反駁。最後我們騎馬踏平土地,沒有墓碑和標識,開春草長鶯飛時,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她們的寧靜。
“以後你就叫博瀚吧,”我搭著他的肩說,“將來教你漢文,會懂得它的意思的。”他低聲答,“好。”
如天空一般廣博,像草原一樣浩瀚。如果可以,但願他能忘記仇恨與孤獨。
隨著天氣轉暖,阿瑪的病開始好轉,到了那達慕舉行時,竟可以下地由人攙扶著慢走了。額娘高興之餘,催促我們出去散心,“都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別成日悶在屋子裡。”
對於那達慕我的印象還只停留於書中偶爾瞟到的幾行字,知道男人要進行賽馬、射箭、搏克三項競技,獲勝者十分風光,至於女人,忽必烈時代還有上場的資格,現在大概就剩看得份了,想到這裡我的興趣便自動逃走了。
可是諾敏卻很來勁,一大早就衣著光鮮地跑來撒嬌,“姐姐,今日比賽馬,吳克善家的小子要上場呢,咱們去給他鼓鼓勁。”
我打量她特別的裝扮,取笑道,“那麼性急,不是想要物色如意郎君吧?”據我所知,她還未定婚配,提親的倒不在少數。
“就他們?”她把頭一昂,撇嘴道,“還不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除了耍嘴皮子功夫,還會什麼?要不就是一身蠻力,看著就讓人生厭!”
我失笑,她這個脾氣還真像那蘭聿敏,不曉得將來誰能給治得了。
“福晉……”這時博瀚的小腦袋頂開了氈簾,看到還有旁人在,便不出聲地以目光詢問我。我招手讓他過來,說,“前些天我看你騎術進展得很快,今日的那達慕比馬,要去看麼?”
在他回答之前,諾敏已一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對我扮鬼臉道,“嘿,姐姐不去就把他借給我!”只有他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