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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年的情誼,眼前人變得越來越陌生難認。

依舊是青衫磊落的舒朗少年,依舊是自己熟悉的笑顏。夏鈺之真切地覺得,面前的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蘇暮寒。

一重身份便多了一重迷離,一重撲朔又多了一重玄機。

立場不對,也許終有一天兩人會變成死敵。就如慕容薇離奇的上一世裡,便是蘇暮寒做了皇帝,他一樣會扯起義軍的大旗。

或許兩人以後這樣靜坐喝酒的機會越來越少吧,夏鈺之沾染了夜風的纏綿,竟變得無端傷感。

吩咐小廝再去取個酒杯,夏鈺之又命人重新溫酒,整幾個下酒小菜。

兩人移步廊外,在一掛藤蘿彎彎的花架了叫人擺了桌子,淺酌了幾杯。

夏鈺之越來越喜歡花雕酒入喉的辛辣,他向蘇暮寒舉杯,極認真地說道:“論起來,若不是這次出行,你我二人還甚少有這樣對酌的機會。我便先敬兄弟一杯,願兄弟早早撐起門庭,像大將軍一樣成為國之棟樑。”

夏鈺之習武,蘇睿這樣的英雄自然是他的榜樣。打從年幼時,蘇暮寒便聽慣了他對父親的崇敬,絲毫不覺得夏鈺之話中有話。

蘇暮寒舉杯與夏鈺之輕輕碰在一起,清脆的碰撞中在夜色裡尤為清晰。

他不接夏鈺之的話,卻舉著杯望了望月亮,輕輕笑道:“三哥,好美的夜色。溫一碗月光入酒,醉臥沙場酣眠,又是何等的快意。”

“暮寒很渴望上戰場殺敵嗎?”夏鈺之以兄長的身份,寬厚地望著蘇暮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邊城之北,依舊有胡虜未除。待你三年守孝期滿,總有機會上戰場馳騁。”

蘇暮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帶了氣象萬千的豪氣:“三哥,我一刻也等不得,恨不能現在就躍馬橫槍,蕩平胡虜,為國立功。”

以手中象牙籌輕輕擊打著杯沿,蘇暮寒信口唱起岳飛的《滿江紅》。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想是怕擾了別人,昂揚的歌聲被蘇暮寒壓得低迴,少了些豪氣,添了幾多憂憤,顯得有些壯志未酬的遺憾。

為國立功是假,真正想的是為自己揚威吧?夏鈺之默默在心底苦嘆。

若不是早知道蘇暮寒的心思,以他的耿直,大約會被蘇暮寒矇蔽,甚至會在慕容薇面前央告,求她成全蘇暮寒的心意。

蘇暮寒依舊拿以往的眼光看待夏鈺之,知道怎樣的話語才能引得夏鈺之的共鳴,他停了歌聲,向夏鈺之慷慨道:“喧喧簫鼓,催老男兒;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大丈夫忠孝難以兩全,暮寒的心思今夜明明白白說與三哥,自然是先國後家。”

激昂的言辭,冠冕堂皇的道理,還有面前貌似錚錚鐵骨的男兒。若換做以往,句句能打動夏鈺之的心。(未完待續。)

第一百九十二章 鴻鵠

那些個慷慨激昂的話語,今夜聽來尤為諷刺。

夏鈺之無端想到了前日接風宴上的吉慶班,小戲臺上頭那些扮相唱唸一體的戲子,若論起演戲,他不如眼前人多矣。

提起鶴嘴蓮瓣的銀製酒壺,夏鈺之替自己與蘇暮寒滿上,發出一聲濃濃的嘆息:“歲月蹉跎,三哥我卻已然沒有當日的雄心。”

他認真望著蘇暮寒,眼裡帶著傷感:“祖父與祖母二位老人家日漸年邁,父親與大哥無暇分心,二哥又遠在廣西,只能是我盡孝的時候。”

蘇暮寒料不到永遠滿身動力的夏鈺之說出這番話語,眯著眼靜默了片刻,似在分辨真假,勉強笑道:“三哥說這話太早,明明是年少有為的副統領,聽起來到有些英雄遲暮的味道。”

夏鈺之握著酒杯揚頭又是一口,喟然嘆道:“自家兄弟,知根知底。我身上又沒有世襲的爵位,永遠比不得大哥,更比不得兄弟你。因此上我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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