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遠處眾人的慶賀之聲震耳欲聾,可如懿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想到待會凌雲徹看見自己時眼中的欣喜,如懿忍不住欣喜若狂。
她想像小麻雀一樣舞動著雙臂,可又怕顯得不穩重,壞了她在凌雲徹心中的形象。
只能故作高深地昂著腦袋,邁著細碎的步子高傲地向凌雲徹所住的方向走去。而她的身後,容佩則是拖著沉重的腿努力地跟上,每走一步都叫她痛得渾身冷汗。
“主兒,皇上吩咐過您不許隨意外出。這裡的人這麼多,若是被別人發現了可如何是好?”容佩說:“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您擔心凌雲徹,叫小伍子把東西送過去就是了,何必要自己親自跑一趟呢?”
“男女有別,又是深夜,咱們還是回去吧。”
容佩難得這麼苦口婆心地勸導,她可真是受夠了這綿綿不絕的折磨,恨不得一死了之。可真拿起剪刀時,她卻恐懼萬分,沒有半點繼續下去的勇氣。
“容佩。”如懿沒好氣地撇撇嘴,她耷拉著眼皮,嘴角露出一絲不滿。
這容佩真是比不得凌雲徹,果然呀,像容佩這樣卑賤的奴婢就是連真男人凌雲徹的萬分之一都不如。
“我與凌雲徹清清白白,是君子之交,我們志趣相投,對萬物的看法又一模一樣,為什麼不可以見面?”如懿雙手不停地張開又合攏,塌下的肩膀一聳一聳,姿態十分難看。
如懿說:“你若是用那種骯髒的想法看待我與凌雲徹的關係,那你就不能再呆在我的身邊啦。你知道嘛,我和凌雲徹才不是那種男女之情,我們是真正的知己!在這個世界上,能尋得一個知心人是多麼不容易啊。如果你還是這樣不高潔,那你就永遠無法理解我和凌雲徹之間的感情!”
容佩沉默了,她的腦子一貫糊塗,她沒有思考這話是否合理的能力。只是身體上的疼痛告訴她,再這麼下去一定是不對的,她應該逃跑才是!
可往哪裡逃呢?容佩苦笑著看了眼自己的病腿,最終只默默地跟在如懿身後,聽著如懿長篇大論的演講,一言不發。
可即使這樣,如懿卻依舊不滿,她不高興地撇嘴道:“容佩,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這嬌嗔執拗的語氣,彷彿容佩只要說出一個讓如懿不開心的字眼,她就會當場臥倒在地上,像孩子一樣大鬧起來。
容佩只能無奈道:“主兒聰慧!”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總算來到了凌雲徹的住處。
這是一間破舊矮小的木屋,獨立在其他養馬奴住所之外,旁邊只有一個廢棄不久的馬廄,裡面散著讓人作嘔的糞便臭氣。
如懿看著這四處漏風的破草屋,竟露出歡喜一笑。
她就知道凌雲徹是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汙之人,你看,他就連住得地方都離別人遠遠噠!
“凌雲徹,凌雲徹是我呀!”如懿輕輕敲響這搖搖欲墜的木門。
在聽到裡頭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時,她迅速向後退了數步,以一種高潔傲岸之姿面向來人。
可憐她身後的容佩,哪裡能反應過來避開,差點被如懿撞翻在地。她只能死死攥著門口木樁維持身形,卻又被木刺扎進掌心,疼得涕泗橫流。
“你是?”凌雲徹看著面前兩個邋遢奇怪的老嬤嬤,一時也沒認識究竟是誰。
無神的眼眸落在如懿那紅腫的唇上,瞬間就讓如懿心跳如雷。
“是我呀,凌雲徹。”如懿羞澀地垂下頭,她俏皮地嘟著嘴巴,不停上翻的瞳孔簡直快要飛到那對細長的眉毛上。
光潔的大額頭反射著明亮的月光,油膩的皮脂早就將香粉浸透。
看著那翹到能夠頂起一瓶醋的大嘴唇,凌雲徹終於認出了來人。
“菇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