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做的人俑,高大健碩,面容更是栩栩如生,刻畫入微,其神韻氣度實在令人拍案叫絕。將舒單的作品與之相比,實在是泥塗無光。
不過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比選之日,那舒單卻不見了蹤影。那日在山坳過夜之後,便沒人再見過他,是他的手下將人俑送來參選,不知情的,還當是他技不如人,臨陣脫逃。
總之,沒人關心夾著尾巴逃走的失敗者,大家只關心給石尤村帶來榮光的宋逸,他歸來的那天,整個村都高興得像過節一樣。
只有阿芷看出宋逸別有心事。
這天晚上,宋逸看著那尊為他帶來榮譽的人俑,說:“總覺得這座人俑,與之前有所不同。”
阿芷笑道:“莫非人俑自己變個模樣不成?”
“只怕是我勞累過度,看岔眼了吧。”宋逸也笑了,攬住阿芷的肩膀道,“我下月便要去咸陽,這一去不知幾時還鄉,不如我們三日後成親,你隨我一道去咸陽吧!”
“你爹與春爐呢?”阿芷問道。
“我爹身子不好,春爐年紀又小,此去咸陽,不知會遇到多少艱難困苦,還是讓他們留在村裡妥當。”宋逸看著阿芷的臉,深情道,“只是苦了你,要陪我天涯海角。”
阿芷搖搖頭,緊緊摟住宋逸:“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咱們兩個永遠不分開。”
整個世界,瞬間只剩下了這一對有情人。
門後,春爐的身影慢慢隱入一室黑暗。
他們要走了,那個說要幫自己摘星星的哥哥,就要扔掉她了。
身子裡,燃起了一團火,燒得那麼旺,那麼難受。
11
阿芷失蹤了。
就在她與宋逸成親的前一天。
整個石尤村的人都出動去尋她,一無所獲。各種謠言裡,有說她是與宋逸鬧不和,跑回了孃家,有說她是冒犯了石尤奶奶,過妒津的時候被捲了河。
宋逸瘦了一圈,心力交瘁。眼見去咸陽的日子已到,他卻稱病不往,一心只想尋出阿芷下落。
春爐也為他四處奔波,仔細探查,結果卻一再令人失望。
與此同時,咸陽城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某處燒製兵馬俑的大工坊內,一排燒製完畢的兵馬俑依次立於院內,只等宮裡派人來運走。那一日,奉命來接兵馬俑的大人正命人搬運時,眾人忽聽得一陣微微的鈴鐺聲,一停手,那聲音便也停了。細察之下,發覺這聲音是從排在最末的一個人俑之中發出,再看這人俑,面容清秀貌美,雖是戰甲裹身,卻比別的人俑少了幾分男兒氣,倒像個女扮男裝的。
大人忙追問這座人俑為何人所制,工匠們面面相覷,都說不是自己的。再將工坊的記錄拿出一核對,才發現數目不對,人俑多了一個。
無人知道這個人俑哪裡冒出來的,那大人怕事情鬧大耽擱工期,索性私下改了記錄,將這人俑一併收入。至於運往何處,外人便無從知曉了。
再說稱病不往的宋逸,被虎頭村那邊的舊敵往縣衙裡參了一本,說他並未染病,只因兒女私情而不願為皇上效命,無端為宋逸招來一場橫禍。若非念他製陶之技藝精湛,加上縣官也是個愛才之人,才手下留情沒有重罰,打了一百大板放了回來。
重傷的宋逸,在家裡足足修養了一個月才得下地,阿芷的下落,依然是謎。他不死心,拄著柺杖,由春爐扶著,仍舊四下尋訪。
一個月,半年,整兩年過去,宋逸才漸漸絕了那找尋的心。他又重新回到工坊,沒日沒夜的忙碌。
春爐重新戴上了他送的金鈴鐺,像從前那樣天天去為他送飯。眾人眼裡,還是春爐這個丫頭好啊,愛笑又懂事,對宋家不離不棄。
可是,宋逸卻不再是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