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襲月斜眸一瞥我,似笑非笑地道:“怎麼,小絮捨不得誰麼?”我再說話時,嗓子都有點發緊,“師父,你真的要……”樓襲月打斷道:“正邪不兩立,遲早的事。”說完,兩根細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深邃的目光望著我,“小絮,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幫誰?”
我凝視了他好半天,默然伸臂用力抱住了他。
我不是什麼正義凜然的人物,我只是唐絮。只要害死我母親的人真的不是他,那麼就算下地獄,我都會跟著他,再不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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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樓襲月又外出辦事去了。我算著,離八年之約結束只有不足兩個月時間,樓襲月一定有很多要忙要準備的,所以即使捨不得也不好挽留他。好在在葉靈的調理下,我的身體漸漸好轉,也不再時常腹痛難受,如此也算稍微心寬了些。
今天一早,葉靈像往常一樣進屋,為我把脈後,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脈象平穩了許多,照這麼下去,你能放心等著做娘了。”我面上微紅,將撩起的袖子垂放下去,對她說:“多謝葉小姐。”
葉靈眸子閃了一下,笑著問我:“你為何老叫我‘葉小姐’?”我一怔:“我也不知道,就那麼叫上口了。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改口叫……”葉靈搖頭,“不不,我喜歡,很喜歡……”她說這話時,細長的眸裡點染著淡淡的思念和哀傷,可下一瞬,一眨眼又什麼都湮沒,彷彿方才流露出的情愫只是我的錯覺。
葉靈彎起靈動的明眸,露出一個有些俏皮的笑容:“唐姑娘進過耶摩族的寨子吧,古魯長老身體怎麼?還有那個叫珍珠的愛哭鬼小丫頭,哦,對了,那幾天剛好是社日節,珍珠也該嫁人了,寨子裡一定很熱鬧。”
聽著她的話,我的眼睛越瞪越大,腦子裡靈光一閃,驚訝地指著她說:“你,難道你就是大嬸說的,那個……”葉靈不甚在意地點頭,笑吟吟地道:“對,我就是耶摩族那個臭名昭著的叛徒。”
我猛然想起,葉靈竹屋後的那顆蛇果樹,而離耶摩族不遠的山澗也有一片蛇果樹林。心裡頭隱隱想到了什麼,卻又說不清楚,彷彿被一團迷霧籠著般探不真切。
“就這樣吧。”葉靈把藥箱收拾好,直起腰道:“我去把方子裡的幾味藥換換,你待會兒趁熱把藥喝了。”我又謝了她幾聲。就在葉靈開啟房門的瞬間,一個雪白的東西撲騰著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葉靈一瞧,慌忙抽出那隻雪鴿腿上綁著的竹筒,將裡面的小紙條展開來,身子頓時僵住。
“唐姑娘,我暫時離開幾日。”她猛然回身對我說。我瞧她的臉色,不由得站起身問:“怎麼了?”葉靈急聲道:“是展鵬,他不知從何知曉我人在天一教,以為我是被樓教主禁錮了,所以不顧舊傷離開陸家堡往這裡趕來。”
我一聽陸展鵬那人,心裡就梗著根刺。白謙的慘死,我怎麼可能忘記?
我扶著椅子坐下,看向葉靈,不冷不熱地回她道:“師父不在,他倒真會挑時候。和上次,一模一樣。”葉靈表情猛地一僵,咬了咬下唇,開口說:“唐姑娘,無論你信還是不信,白謙的死,不是展鵬做的。”
“哦,是嗎?”我冷嘲地勾起嘴角。他連我這個樓襲月的徒弟,都恨不得萬鞭打死,為了對付師父,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
葉靈面色認真地點頭,“是的,我問過展鵬,他說他沒做。”她望進我眼睛裡,一字一句篤定地道:“他會騙天下人,但絕對絕對不會騙我。”
我張嘴正要反駁回去,眼前卻驀然閃過一張俊雅無雙的容顏,冷冷地笑著對我說:‘他敢和你合夥騙我,自是要受點罰的。不過,他對我還有用,所以我會留著他的性命。’
手心冒出薄薄的冷汗。
因為白謙的死,樓襲月名正言順向陸家堡尋仇,然後,陸展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