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空所限定,我們隨時可以丟開身邊的人去與手機交談,可以隨時進入遙遠的世界!一個虛擬的世界出現並伴隨,一個與想象形影不離的生活已然展現。我們關注手機的動靜,我們隨時準備著與手機包含的廣闊世界發生即時的聯絡。與此類似,我們回家,圍繞客廳中央的電視,讓電視來告訴我們生活,告訴一個虛擬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我們為此流淚,為此狂喜。或者,坐在電腦前,進入網路,那裡是一個不受空間制約的世界,世界扁平了,沒有了遠與近,生活也真正進入了虛擬時代。
而面對真實的非洲,我像是換了另一個座位,對著大玻璃,一天又一天,浮光掠影。我不明白細部的、緩慢的生存,甚至不瞭解它的苦難與不平。我看到一切事物的外表。在一個全球化的時代,我像一根線條在上面遊走。帶著我行走的是南非最具實力的旅業集團,超豪華的安排,赤貧之上失去的真實感,讓心一絲一縷釋出不安。
對於非洲的苦難,黑人的苦難,我是否要付出感情?憂慮與憤怒是否應如期奔湧?它們是真的憂慮與憤怒嗎?用漢語表達的憂鬱對於一座大陸是否不如風吹草動更有意義?
憤怒,在我或許是一種虛擬——想象中生成;我的精神世界,或許也在遭遇全方位的模式化。
(2008年9月25日《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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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心愉:大學在何處
高考結束了,五百二十幾分的成績也算讓人欣慰。跟許多同齡人一樣,站在人生的路口,我開始尋找自己的大學。
我要尋找的應該是個美麗的地方。那裡不必很大,但應很整潔;看似樸素,而一旦進入便會感到與眾不同。
教學樓不必像哥特式教堂那般讓人有飛昇之感,但如同一位思想者,寧靜而睿智地立著。內部裝飾簡樸而明亮,催人淡泊寧靜,拋開雜念。圖書館應該是最熱鬧也最安靜的地方,高大的書架讓人卻步,又充滿著誘惑力,讓人慚愧也讓人興奮。這裡聚集著人類史上最優秀的頭腦與心靈,任你拜訪。
當然,那裡還不能缺少運動場和花園:運動場強壯人的肢體,花園則容人思緒蹁躚。此外,花園裡一定要有水,流動的水有靈氣,智者不可缺少;平靜的水逼人照鑑自己的心靈,洗滌靈魂的汙漬。清晨,伴著鳥鳴起床;傍晚,踏著草香漫步,智慧被激發,心靈在昇華。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的人滿心羨慕,而牆裡的人該是早已陶醉了吧。
不過這樣就是大學了嗎?或者大學僅僅如此嗎?
當日軍的炸彈將許多優秀青年苦心經營的南開大學校舍無情地抹去,南開大學並未倒下;杭州被佔時,浙江大學的師生們毅然將大學背在肩頭,走出了驚世的“文長征”——
看來,我更應去尋找的是“人”,一群邊教邊學與邊學邊教的人。
當柏拉圖在雅典附近的樹林中開辦了自己的“學園”;當季諾在門廊下召集弟子講學時,難道不能說,大學已開始走在成長的道路上?
教學樓的氣質由人去賦予;好書唯有被人翻開才體現其價值;人在其中運動,運動場才得其名;有了一個個氣宇不凡的身影,大學的園子才顯得別有風情:一切物質當承載著人的精神時,才顯出不同凡響的面貌。徐志摩輕揮長袖,作別的不只是劍橋鎮的景緻,更是留戀著那裡的人文氛圍吧。
然而有無數的人進入了大學,又有無數的人從其中出去,我到底該找誰呢?
世事變遷,人來人往,為什麼大學不曾老去?
也許,世界太神秘了,它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好像一直存在著,又好像只是水月鏡花;我們被迷迷糊糊地拋到這世上,又會在某一天突然就離去,真可謂四顧茫然。為了不總如在真空中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