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便全都準備停當。對外聲稱六殿下不耐暑熱,臥床養病,第三天一早,眾人趁著天氣還算涼爽,扮作行商,開始向嶺山山腳行進。
既然是偽裝前進,自然不能再用皇子的儀仗,便換用平王府提早準備的馬車,尉遲晞也扮作個富家公子的模樣,一路行來倒也自在。
尤其令他驚訝不已的是,他本以為嶺中地薄產稀,百姓應該甚為疾苦,不料一路走來竟是片辛勤勞作、豐衣足食的風貌,讓他欣喜不已。甚至還特意停車去與幾個農夫攀談,詢問收成歲入。
但是再度回到車上以後,他便一直板著臉不吭聲。秦亦剛才也是跟了下去,自然知道緣故,與幾個農夫攀談之下,才覺出那些人只知平王、不知聖上,讓人覺得平嶺儼然成為了國中之國的感覺。
她見尉遲晞一直悶悶不樂,只得開口勸解:“殿下不必為此事憂心,嶺中民眾皆是夷人居多,且交通不便,許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嶺中這塊地方,對外面之事知之甚少,還屬於未開蒙的民族。在他們心中自然覺得誰替他們做主,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誰便是放在心裡嘴邊兒稱頌之人。”她隨手拿起蒲扇替尉遲晞扇著,接著道,“更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無論是平王還是嶺中百官,俱是聖上的臣子,做出功績自然也是聖上識才施用。”
尉遲晞歪頭瞅著她,半晌才說:“你平日總說你只識得幾個字,我倒是覺得你似乎學識不淺,就這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叫來個舉子都未必說得出。”
秦亦心裡大罵,以前那些個穿越來的人,怎麼連詩經這麼經典的都沒人抄襲啊!不過嘴上還是謙遜地說:“殿下謬讚了,以前在某個孤本上看過類似的話,今天覺得適用便順口說了出來,哪裡有什麼學識不學識的。”
說是如此,也不知道尉遲晞有沒有相信,他雖說得秦亦一番勸解,臉色卻依舊沒有多少轉晴,半晌才嘆氣道:“其實我是擔心,若有人在嶺中起事……”
這話聽得秦亦一愣,若是嶺中起事,百分之九十應該是平王無疑,她自然不敢說是尉遲晞多慮,只好說些模稜兩可的話來寬慰:“殿下不必過於憂心,自古以來百姓都是最老實本分,只要聖上寬以待民,百姓自然不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拋家舍業的去起義生事。再者剛才也說過,嶺中多為未開蒙的夷民,烏合之眾難成大事。”
“恩,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尉遲晞臉色稍稍好轉,卻還是鬱郁道,“希望是我太過多心,不然無論結果如何,受苦的總是百姓。”
桑布一直窩在車廂外間安靜地擺弄九連環,也許是一物剋一物,她平日跟秦亦沒大沒小、嘻嘻哈哈的,卻只要遇到尉遲晞,便成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樣。二人說的這些大道理她不懂,也沒興趣,忽然聽到最後這句,忽然探頭進內間問:“殿下,你以後可是要做皇帝的?”
一句話驚得車內另外二人都變了臉色,秦亦忙探身向車外張望,見其餘人都立著車廂距離甚遠,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回頭便沉著臉訓斥道:“放肆,什麼話都敢胡說,我看是平日對你太過放縱,倒是害了你也說不定。”
桑布被訓的小嘴一扁,委屈地道:“我只不過是問一句啊!”
“這種話是胡亂問得的嗎?”秦亦打定主意要給她吃個教訓,免得以後在外面亂說惹來禍事,便也起身來到外間,訓斥半晌後罰她晚上不許吃飯。
起初桑布並不以為然,還小小的頂上兩句嘴,直到秦亦跟她講了齊國前陣子,剛剛弒兄篡位的事情過後,這才覺得有些當真。她平素只是有些散漫,卻並不是個驕縱不懂道理的孩子,知道厲害以後自然是連連保證,以後決不胡亂混說皇家的事情。
秦亦見她自己誠心知道錯了,這才作罷,讓她自己在外間好生反省,又回身